港城的雨带着咸腥气,斜斜地打在九龙会总部的琉璃瓦上。叶辰站在议事厅的回廊下,看着蒋天养的义子阿武指挥工人更换梁柱上的楹联。旧联“龙盘港九镇四海”被卸下,新写的“胶连欧亚通九州”正被小心翼翼地挂上,墨汁未干,在潮湿的空气中晕开淡淡的痕迹。
“叶哥,蒋先生在里间等着呢。”阿武擦了擦手上的木屑,语气里带着敬佩,“老先生说,这楹联改得好,把咱们九龙会的根给说透了。”
叶辰点点头,推开雕花木门。蒋天养正坐在太师椅上,手里摩挲着那枚油亮的核桃,面前的八仙桌上摊着张港城地图,用红笔圈出了七个码头的位置。“叶老弟来了,”老人抬眼笑了,眼角的皱纹里盛着暖意,“你看看这几个码头,水深够,离公海近,用来做橡胶转运港最合适不过。”
叶辰俯身细看,地图上的红圈旁标注着密密麻麻的小字——水深、泊位长度、年吞吐量,甚至连附近的暗礁位置都标得一清二楚。“蒋先生这是早就规划好了?”
“早有这心,就是缺个能挑大梁的。”蒋天养敲了敲地图上的维多利亚港,“以前九龙会靠码头吃饭,收点保护费,运点杂货,撑不起场面。现在有了你这橡胶联盟,咱们得把盘子做大——东南亚的胶料从这里集散,欧洲的订单从这里启航,让港城成为真正的橡胶枢纽。”
他顿了顿,语气沉了些:“只是老兄弟们思想转不过弯,总觉得丢了‘会’的本分。前几天还有人闹着要恢复以前的规矩,说什么‘码头是枪杆子打下来的,凭什么让给商人’。”
叶辰拿起桌上的一份名册,上面是九龙会各堂口的负责人名单,名字旁用朱砂笔标着记号——勾代表支持改革,叉代表反对,圈代表观望。反对的人里,有三个名字被红笔加粗,正是掌控着深水埗和油麻地码头的堂主,据说手里还握着不少三合会留下的旧部。
“我听说,山鸡堂主昨天把联盟派去的检测员给扣了?”叶辰指尖落在“山鸡”的名字上,那字迹被朱砂浸得发黑。
蒋天养叹了口气,把核桃重重放在桌上:“那混小子,仗着他老子当年跟着我打天下,骄横得没边。说检测设备是‘外人的玩意儿’,砸了不说,还放话要烧了咱们的胶料仓库。”
叶辰的目光冷了下来。山鸡扣押的检测员里,有两个是柯志华的徒弟,专门负责码头胶料的纯度检测,要是出了差错,不仅欧洲的订单要黄,联盟的声誉也会受损。“蒋先生的意思是?”
“该立的规矩得立。”蒋天养的拐杖在地上一顿,发出清脆的响声,“但不能用老法子。九龙会要变天,就得用新规矩说话。你筹备的事,我全力支持,要人给人,要枪……”他看了眼叶辰,改口道,“要检测设备,柯师傅那边尽管开口。”
深夜的油麻地码头,集装箱堆成了钢铁森林。山鸡带着十几个弟兄在仓库里喝酒,地上扔着砸碎的检测仪器零件,其中一个传感器的橡胶外壳上,还沾着未干的血迹。“他叶辰算个什么东西?”山鸡把酒瓶摔在地上,玻璃碴溅得到处都是,“一个卖橡胶的,也敢来管九龙会的事?等我明天把他那批发往德国的胶料换成废料,看他还怎么嚣张!”
旁边的小弟凑趣道:“鸡哥英明!到时候蒋先生也得求着咱们!”
就在这时,仓库的卷帘门突然被人从外面拉开,刺眼的光柱扫进来,照亮了空中飞舞的酒气。叶辰站在门口,身后跟着耀文和二十个联盟的工人,每个人手里都拿着高压水枪,枪膛里的速凝橡胶液在灯光下泛着冷光。
“山鸡堂主好兴致。”叶辰的声音穿透酒气,落在每个人耳中,“我的人呢?”
山鸡猛地站起来,腰间的砍刀“哐当”落地:“叶辰?你敢闯我的地盘?”
“你的地盘?”叶辰冷笑一声,扬手示意。耀文立刻拿出一份文件,用竹竿挑着举起来——那是港城海关的授权书,允许联盟对所有橡胶制品进行强制检测,上面盖着鲜红的公章。“从今天起,所有码头的胶料检测,由联盟全权负责,这是规矩。”
山鸡的弟兄们纷纷抄起家伙,却被工人用高压水枪逼退。橡胶液在空中划出银色的弧线,落在地上瞬间凝固,形成一道道透明的屏障,把他们困在仓库中央。“你敢动手?”山鸡色厉内荏地嘶吼,“我爸当年救过蒋先生的命,你动我试试!”
“救过蒋先生的命,不是你违法乱纪的理由。”叶辰走到被捆在柱子上的检测员面前,解开他们身上的绳子。两个年轻人脸上带着伤,却梗着脖子道:“叶哥,我们没让他们动胶料样本!”
叶辰拍了拍他们的肩膀,转身看向山鸡:“扣人、砸设备、意图调换胶料,三条规矩你全犯了。按联盟的规矩,该罚没你三个月的码头收入,用来赔偿设备损失和检测员的医药费。”
山鸡看着被橡胶液困住的弟兄,又看看那份盖着公章的授权书,突然像泄了气的皮球,瘫坐在地上。他知道,这次是真的栽了——蒋先生要是想保他,绝不会让叶辰带着海关授权书闯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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