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六甲海峡的风浪比预想中大，快艇的甲板上溅满了咸涩的海水。叶辰刚和海鹰小队的队长通完话，确认被扣的货船已经放行，转身就看到戴金荣的黑色游艇追了上来，两船并行时，戴金荣正站在舷窗边朝他挥手，示意他过去。
“看来叶先生把事办得很利落。”戴金荣的舱室里多了个红木茶几，上面摆着套新开封的功夫茶具，沸水注入紫砂壶时，腾起的热气模糊了他眼角的皱纹，“海鹰小队的人说，你只用了三句话就让那边的管事松了口，倒是比我派去的那些莽夫强多了。”
叶辰在对面的藤椅上坐下，指尖还残留着信号枪的金属凉意：“一哥的面子，他们不敢不给。”他没提自己用柯志华研发的橡胶追踪器，找到对方藏在货柜里的私货才迫使其让步——有些手段，没必要说透。
戴金荣笑了笑，提起茶壶给叶辰斟茶，琥珀色的茶汤在白瓷杯里晃出细小的涟漪：“我这把老骨头，面子早就不值钱了。倒是你，年纪轻轻就有这份手腕，难怪……”他话说一半突然停住，从西装内袋里掏出个棕色的皮钱包，看样式有些年头了，边缘都磨出了毛边。
叶辰的目光落在钱包上，那皮质细腻，显然是上等的头层牛皮，却没什么花哨的装饰，和戴金荣“船王”的身份不太搭。他看着老人用布满老茧的手指翻开钱包，在夹层里摸索了半天，抽出一张有些泛黄的照片。
照片是塑封的，边角被磨得圆润，上面的女孩约莫十八九岁，站在剑桥大学的草坪上，穿着学士服，金发在阳光下像撒了层金粉，碧色的眼睛笑成了弯月，鼻梁高挺，唇线分明，确实像极了《哈利波特》里演赫敏的艾玛·沃特森，只是眉宇间多了点桀骜的英气。
“我女儿，戴安娜。”戴金荣的声音放柔了，指尖轻轻拂过照片上女孩的脸颊，“在英国学环境科学，去年刚毕业，非要去非洲搞什么野生动物保护，拦都拦不住。”
叶辰接过照片，塑封膜上还留着老人的体温。女孩站在一棵猴面包树下，手里捧着只受伤的小羚羊，眼神清澈得像非洲的湖水，和眼前这个在东南亚叱咤风云的老人截然不同。
“要不是她对你挺感兴趣，我也不会做出这种卖女儿的事情。”戴金荣叹了口气，语气里带着点自嘲，又有点无奈，“上个月她从非洲给我打电话，说在纪录片里看到你搞的橡胶生态种植，非要回来见你，说想跟你讨教怎么在保护雨林的同时种橡胶。”
叶辰挑了挑眉，把照片递回去：“一哥，不是我说，有这么好看的女儿对我有兴趣，你一直藏着掖着？”他这话半是玩笑半是试探——戴金荣这种人，绝不会平白无故提起家人，更别说用“卖女儿”这种话来形容。
戴金荣接过照片，小心翼翼地塞回钱包夹层，拉链拉得严严实实：“这丫头从小被我惯坏了，脾气倔得像头非洲水牛。去年我想让她跟新加坡船王的儿子见个面，她直接买了张去刚果的机票，把我气得差点住院。”他端起茶杯抿了口，眼神突然变得锐利，“但她看人的眼光，比我准。”
“哦？”叶辰没接话，等着他的下文。
“她在电话里跟我说，”戴金荣的手指在茶几上轻轻敲击，“东南亚的橡胶产业早该变天了，那些靠砍雨林、用童工的老路子走不远，你搞的合作社，用废料再生胶、搞生态循环，才是能长久的生意。”他抬眼看向叶辰，“她说，想跟你合作，把你的技术引进非洲，在赞比亚的种植园试试。”
叶辰心里一动。赞比亚的天然橡胶资源丰富，但加工技术落后，大部分胶乳只能以原材料价格出口，要是能在那里建生态加工厂，确实是笔好生意。但他更清楚，戴金荣绝不会只为了女儿的兴趣，就把这么大的盘子交出来。
“一哥的意思是？”
“我老了，管不动那些海外的产业了。”戴金荣的声音低沉下来，“非洲的种植园，还有欧洲的销售渠道，我想交给戴安娜。但她太理想化，缺个能帮她落地的人。”他看着叶辰，目光坦诚，“我知道你在湄公河根基稳了，但想把橡胶生意做到全球，非洲是绕不开的坎。你帮她站稳脚跟，我把欧洲的渠道给你，怎么样？”
海浪拍打着船身，舱室里的灯光晃了晃。叶辰想起照片上女孩清澈的眼睛，突然觉得这桩交易或许没那么复杂。他从包里掏出个U盘：“这是我们用橡胶废料生产的环保板材样品数据，在非洲建加工厂的话，这种技术最合适，成本低，还能解决当地的废料污染问题。”
戴金荣接过U盘，没看，直接揣进了口袋：“戴安娜下周回国，我让她去找你。这丫头认死理，要是跟你吵起来，你多担待点。”他突然笑了，眼角的皱纹挤成一团，“不过话说回来，她长这么大，还是头回对哪个男人说‘感兴趣’，你小子要是能把她拿下，我那苏门答腊的橡胶园，直接送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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