赞比亚的旱季来得猝不及防,毒辣的太阳烤得红土路面冒烟。叶辰蹲在橡胶苗试验田边,额头上的汗珠砸进干裂的土里,瞬间洇出个深色的圆点。旁边的当地雇工正用斯瓦希里语交流着什么,语气里带着焦急——刚栽下的橡胶苗,有三成叶子开始发黄。
“叶先生,这是土壤检测报告。”孟钰举着遮阳帽跑过来,草帽边缘沾着红土,手里的文件夹被汗水浸得发皱,“pH值偏高,而且缺乏氮元素,和荔园的土壤特性完全不同。”
叶辰接过报告,指尖划过“氮含量0.03%”的字样,眉头拧成了疙瘩。出发前柯教授就提醒过,非洲红土的贫瘠程度远超想象,可实地的情况比预想的更棘手。他掏出随身携带的橡胶菌培养基,打开密封袋,乳白色的菌液在阳光下泛着微光:“试试这个,看看能不能改良土壤结构。”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越野车的引擎声,卷起的红尘像条黄龙。孟钰眯起眼睛:“是当地农业部的人吗?”
叶辰摇摇头,那辆车的牌照是香江的,而且车型他很眼熟——三年前在西沙湾码头,泰叔的手下开过同款车。
越野车停在试验田边,车门打开,下来个穿白色西装的男人,手里拄着根象牙手杖,正是泰叔的得力助手,阿昌。他身后跟着两个保镖,黑西装在烈日下显得格外扎眼。
“叶先生,别来无恙?”阿昌摘下墨镜,刀疤纵横的脸上露出抹生硬的笑,“泰叔说你在这边遇到点麻烦,特意让我过来看看。”
叶辰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红土:“泰叔怎么知道我在这?”
“整个南部非洲的华人圈,就没有泰叔不知道的事。”阿昌晃了晃手杖,“听说你这橡胶苗出了问题?缺肥料?还是缺人手?”
孟钰悄悄拉了拉叶辰的衣角,眼神里带着警惕。她在香江采访时见过阿昌,知道他是泰叔身边最得力的干将,手上沾过不少江湖事。
“只是土壤不适应,不算大问题。”叶辰的声音很稳,“多谢泰叔挂心,不过我们能解决。”
“能解决?”阿昌嗤笑一声,指着发黄的橡胶苗,“再等半个月,这些苗就全枯死了。你以为非洲的土地,和荔园的黑土一样好伺候?”他从保镖手里拿过个金属箱子,打开后里面是袋袋密封好的黑色颗粒,“这是泰叔托人从巴西弄来的有机肥,专门改良红土的,比你那什么菌液管用。”
叶辰看着那些有机肥,包装上印着葡萄牙语的“有机质含量90%”,确实是好东西。但他心里清楚,泰叔从不会平白无故送人情。
“泰叔想要什么?”
阿昌收起笑容,凑近了些,声音压得很低:“很简单,等你的橡胶基地建起来,给我们留条运输通道。从安哥拉过来的货,想借你的地盘过个境。”
叶辰的眉头瞬间锁紧。安哥拉的货,十有八九是泰叔在非洲的走私生意。他想起香江的日子,泰叔虽然帮过不少忙,却也从未脱离过江湖的灰色地带。
“不可能。”他斩钉截铁地说,“我的基地只走橡胶和农具,别的一概不碰。”
“叶先生别这么固执。”阿昌的手杖在红土上敲出“笃笃”的响,“你在这边的手续,泰叔帮你打通了多少关节?当地官员收了多少好处?真要较真,你这试验田都得被铲平。”
孟钰突然上前一步,举着手机:“阿昌先生,刚才你的话我都录下来了。走私可是国际犯罪,我想Interpol(国际刑警组织)会很感兴趣。”
阿昌的脸色骤变,猛地看向孟钰,眼神里的狠厉像淬了毒的刀。但他很快收敛了戾气,重新戴上墨镜:“叶先生,你身边的小姑娘倒是比你懂规矩。”他合上金属箱子,“肥料留下,就当泰叔给老熟人的见面礼。通道的事,你再想想。”
越野车卷起红尘离开时,孟钰才松了口气,手心全是汗:“刚才太冒险了。”
“不冒险不行。”叶辰看着那箱有机肥,“泰叔的人情,从来不好欠。”他蹲下身,把橡胶菌液和有机肥混合在一起,装进取样袋,“不过这肥料确实能用,混合我们的菌液,效果说不定更好。”
当地雇工好奇地围过来,指着远去的越野车叽叽喳喳。其中一个懂英语的老雇工说:“那人是‘红龙’的头,在赞比亚和安哥拉之间做买卖,很凶的。”
“红龙?”叶辰愣了一下。
“就是香江来的帮派,”老雇工比划着,“他们的标记是红色的龙,和你笔记本上的橡胶树标记很像。”
叶辰想起泰叔办公室墙上的红龙挂毯,原来他们在非洲还有这样的名号。他摸出手机,给香江的林警官发了条信息:“查泰叔在南部非洲的生意,尤其是‘红龙’组织。”
傍晚的试验田里,凉风终于吹散了些热气。叶辰看着孟钰把混合了菌液的有机肥撒进苗坑,夕阳把她的影子拉得很长,像株倔强的橡胶苗。
“其实我刚才很怕。”孟钰突然说,“阿昌的眼神,像要吃人。”
“我知道。”叶辰递给她瓶水,“但你刚才很勇敢,比我当年第一次见泰叔时强多了。”
他想起五年前在香江茶楼,泰叔玉扳指上的寒光,和此刻红土上的夕阳,竟有种奇妙的重合。原来江湖的影子,不管走到哪里都能遇见——就像这些熟人,看似消失在岁月里,却总会在某个不经意的瞬间出现,带着过去的恩怨,也带着未说完的故事。
夜里躺在简易板房里,叶辰翻看着林警官发来的回复:“红龙主要经营木材走私,近两年开始涉足农产品贸易,和赞比亚农业部高层有勾结。”他盯着“农产品贸易”几个字,突然明白泰叔想要的运输通道,恐怕不只是走私那么简单。
板房外传来当地雇工的歌声,苍凉的调子在红土高原上回荡。叶辰摸出枕头下的橡胶叶标本,是临走时阮梅塞给他的,上面还留着荔园的清香。他知道,不管遇到多少熟人,不管牵扯多少过往,脚下的红土和眼前的橡胶苗,才是最该守住的当下。
明天,还得接着和这片土地较劲。就像在香江时那样,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毕竟,熟人再多,也大不过想把事情做成的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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