荔园的橡胶果刚摘完最后一茬,晾胶架上空荡荡的,只剩下竹条间残留的乳白胶痕。叶辰蹲在培养棚里,给新分离的橡胶菌做基因测序,电泳仪的蓝光在他脸上明明灭灭,像映着片微型星空。
“叶先生,外面有位先生找您,说是从香江来的。”彩婆婆的声音带着些迟疑,“开着辆黑色轿车,看着……不太像做生意的。”
叶辰摘下手套,指尖还沾着电泳缓冲液的凉意。香江来的客人?泰叔的人刚来过,送了批东南亚的橡胶籽,说是合作的诚意;黄Sir上周还在电话里说,乔尼仔考上了警校,想毕业后来荔园看看。会是谁?
走出培养棚,就见竹篱笆外停着辆黑色宾利,车身擦得锃亮,在秋日的阳光下泛着冷光。车旁站着个穿深灰色西装的男人,身形挺拔,头发梳得一丝不苟,指间夹着支未点燃的雪茄,正是高进。
他身后的保镖穿着黑色西装,戴着白手套,站姿像标枪一样笔直,与荔园的乡土气息格格不入。
“叶先生,久仰。”高进伸出手,掌心干燥温暖,握力却不轻不重,带着种恰到好处的压迫感,“我是高进。”
叶辰与他交握的瞬间,闻到他身上淡淡的雪松香,混合着雪茄的醇厚气息——这是常年出入顶级场所的人才有的味道。“高先生大驾光临,不知有何指教?”
“谈不上指教。”高进笑了笑,眼角的细纹里藏着精明,“听说叶先生的橡胶菌技术在非洲很成功,甚至让泰叔都愿意放下身段合作,我很感兴趣。”
他的目光扫过晾胶架,又落在培养棚的玻璃墙上,最后定格在叶辰白大褂口袋里露出的电泳图谱一角,眼神里的欣赏不似作伪。“能把实验室搬到胶园里,叶先生的务实,倒是和那些只懂纸上谈兵的学者不同。”
“高先生是生意人,应该明白,技术好不好,得看地里的收成。”叶辰侧身让他进来,“里面坐,喝杯橡胶花蜜茶?”
“好。”高进没拒绝,迈步时,皮鞋踩在青石板上发出清脆的响,与周围的虫鸣形成奇妙的对比。
阮梅正好从镇上回来,看到宾利车时愣了一下,走进院子才发现客人是谁,手里的标本夹差点掉在地上。“高……高先生?”她在香江采访时见过高进一面,当时他作为慈善晚宴的发起人,给贫困学生捐了栋图书馆,气场强大得让人不敢直视。
“这位是?”高进看向阮梅,目光在她帆布包上的橡胶叶胸针上停留了半秒。
“阮梅,胶园的技术骨干,也是我的得力助手。”叶辰介绍道,“她培育的第三代橡胶菌,抗逆性比原始菌种提升了40%。”
阮梅的脸微红,赶紧去厨房泡茶。彩婆婆在灶前烧火,偷偷打量着高进,小声对阮梅说:“这先生看着就不一般,比电视里的大老板还气派。”
客厅里,高进看着墙上挂的地图——荔园、赞比亚基地、汉东省研究所的位置都用红笔标出,连成一条清晰的线。“从华南到非洲,叶先生的布局很快。”他拿起桌上的橡胶果标本,“只是,光靠技术输出,恐怕走不远。”
“高先生有何高见?”叶辰给他倒上茶,琥珀色的茶汤里飘着橡胶花的瓣。
“我可以帮你建一条从非洲到欧洲的供应链。”高进放下标本,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港口、物流、渠道,我都有。条件是,你的橡胶菌技术,要优先供应我的产业。”
叶辰的手指在茶杯沿上摩挲着。高进的提议很诱人,他的物流网络覆盖半个地球,能省去至少三年的市场开拓时间。但他更清楚,这位“赌神”的合作,从来都伴随着等价的交换,甚至可能藏着看不见的附加条件。
“高先生的好意我心领了。”叶辰的声音很稳,“不过,我的技术首先要满足国内的需求,非洲基地的产出,也承诺了优先供应当地部落的合作社。”
高进挑眉,似乎没想到会被拒绝。他沉默片刻,突然笑了:“叶先生倒是和我想象中不一样。我以为,有野心的人,不会拒绝更广阔的舞台。”
“我的野心,是让更多人靠橡胶树过上好日子,不是赚多少钱。”叶辰看着他,“高先生在香江做慈善,应该明白这种感觉。”
高进的眼神闪了闪,指尖捻了捻雪茄,没点燃。“你知道泰叔为什么愿意跟你合作吗?”他突然换了个话题,“不是因为你的技术多厉害,是因为你在赞比亚救过他的独子,就是那个叫阿昌的年轻人——上次袭击你,是他自己的主意,泰叔并不知情。”
叶辰愣住了。他只知道阿昌被部落人抓住后,泰叔花了很大力气才把人赎回去,却没想到其中还有这层渊源。
“商场如战场,但也讲人情。”高进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西装下摆,“叶先生的技术,我很看好。合作的事,你可以再考虑考虑,我的电话留给你。”
他递过一张烫金名片,上面只有一个名字和一串号码。离开时,他突然回头,看向培养棚的方向:“阮小姐培育的菌种,确实很有潜力,别埋没了人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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