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日子的光景大抵相似,涂山璟常被人请去对弈,阿茵便自在地在宫中闲逛。
今日,涂山璟跟着侍从离开没多久,就有皓翎王身边的侍女寻到阿茵。
“阿茵姑娘,陛下听闻您擅长养花,尤其懂得照料些娇贵品类,想请您去一处地方,看看能否救救一朵枯萎的奇花。”
侍女说话时微微躬身,语气恭敬,眼神却始终垂着,没有与阿茵对视。
“是。”阿茵轻声应下,心里的疑惑像团轻轻的雾,一下就漫了上来。
皓翎王怎会特意让她去救一朵花?她不过是偶然在庭院里打理过几株寻常花草,哪里算得“擅长”?
再说这皓翎王宫何等阔大,宫里的花匠、药师个个都是有真本事的能人巧匠,要救一朵花,随便唤来一位便是,怎么偏偏找了她这个外来的姑娘?
可转念一想,这几日在宫中走动,皓翎王待她素来和善,说话时总带着几分温和的笑意,绝没有半分为难人的模样。
先前她心里犯嘀咕时,还悄悄问过狐狐,狐狐也笃定地说,皓翎王在大荒是出了名的贤明君王,从不做无端算计人的事。
这样想着,阿茵便轻轻舒了口气,把那些翻涌的疑虑压了下去,抬步跟上侍女的脚步。
只是越往前走,周遭的景致就越发幽静。
起初还能看见三三两两的宫人,可走了约一个小时,连宫人的身影都看不见了,耳边只剩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连空气都好像比别处凉了几分。
阿茵的心又悄悄提了起来,像被什么东西轻轻揪着,忍不住放缓脚步,轻声问道:“侍女姐姐,前面是什么地方呀?怎么看着这么静呢?”
侍女脸上挂着温和的笑,眼尾却没什么暖意,语气平稳地答道:
“前面便是那奇花生长的地方,名叫三生幽谷。”
她刻意顿了顿,将后半句咽了回去——那三生幽谷,不仅藏着奇花,更是皓翎王室封存了数千年的禁地,寻常人连靠近的资格都没有。
“侍女姐姐——”阿茵总觉得哪里不对,刚想追问这幽谷为何连个守卫都没有,转头却见侍女悄然后退了几步,转眼就退到了十步开外。
她心头猛地一紧,下意识想转身往回走,可刚抬步,就撞上了一层无形的屏障,手摸上去冰凉光滑,竟是道透明结界,将她牢牢困在了原地。
“侍女姐姐,到底是怎么回事?!”阿茵慌了神,声音都带上了颤音,伸手用力推了推结界,那屏障却纹丝不动。
侍女脸上的笑意终于淡去,声音冷了几分,像淬了层薄霜:“姑娘不必担心,陛下并无恶意。
这幽谷深处有一朵凋谢的花,你且试试用自己的血能否让它重开。晚些时候,我会来接你。”
话音刚落,她便不再看阿茵,转身快步离开,裙摆扫过路边的野草,连个回头的动作都没有,转眼就消失在了林荫深处。
“侍女姐姐!侍女姐姐!”阿茵急得眼泪都快出来了,双手不停地拍打着结界,掌心被撞得发麻,传来阵阵冰凉,那寒意顺着指尖往心里钻,让她愈发慌乱。
她猛地想起狐狐,急忙在心里唤道:“狐狐,狐狐!怎么办啊?”
“宿主别急。”狐狐的声音及时响起,“统统没在这附近感受到强烈的危险,或许皓翎王真的只是想让你救花。他不是那种坏君主,不如先按侍女说的做,看看情况?”
阿茵攥紧了衣角,指尖微微发颤,最终还是咬了咬唇:“好…好吧。”
另一处偏殿内,涂山璟正与皓翎王对弈,黑白棋子落于棋盘,落子声清脆。
忽然,殿外的侍从轻步进来,俯身低声道:“陛下,王姬殿下求见。”
皓翎王目光仍落在棋盘上,淡淡道:“让她晚些再来,朕正与客人下棋。”
“是。”侍从刚应下,殿门便被“砰”地推开,阿念咋咋呼呼地闯了进来,声音带着几分急切:“父王,你就允许我和哥哥一起云游大荒吧!”
阿念一股脑闯进来,直到视线撞上殿中端坐的涂山璟,才像被施了定身咒般顿住动作,脸上的急切也淡了几分,竟难得有些局促——
她方才只顾着跟皓翎王撒娇,倒忘了皓翎王还在会客。
涂山璟当即放下手中棋子,起身拱手,动作温雅从容,声音是惯常的平和:“既然王姬有要事寻陛下,璟不便打扰,晚些时候再来叨扰便是。”
说罢,他还微微颔首,算是给阿念行了个礼,礼数周全得挑不出半分错处。
皓翎王指尖在棋盘边缘轻轻一顿,眉头几不可察地蹙起。他今日本有重要事宜,需设法留住涂山璟。
他必须借今日之事,确认阿茵是否就是心璎。可此刻若强行挽留,以涂山璟的聪慧,必然会察觉异样,先前的安排便会功亏一篑。
他压下心底的盘算,眼底飞快闪过一丝对女儿的无奈,又迅速掩去,只轻轻叹气道:“也罢,今日便先到这里。青丘公子先回去休息,待朕处理完琐事,晚些时候再派人去寻你,咱们再续棋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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