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水北岸，烟尘滚滚，旌旗如林。曹操麾下先锋大将张辽，率领一万精锐，其中包含两千骑兵，已然抵达岸边，隔河遥望南岸依稀可见的合肥城廓。
张辽勒住战马，面色沉静地观察着对岸。河水汤汤，看似平静，但他久经战阵，心知这看似天险的淮水，必有防备。
“将军，对岸守军旗帜杂乱，除林朔本部外，似还有江东韩当的旗号，兵力约在五六千之间。我军是否立即寻找浅滩，尝试渡河？”副将牛金策马前来，拱手请示。牛金性情勇猛，素有先登之志。
张辽缓缓摇头，目光锐利地扫过河面：“林朔非庸碌之辈，广陵之战可见一斑。其据守合肥，岂会不防我渡淮？传令下去，多派斥候，沿河探查，寻找水流平缓、河岸适宜登陆之处。同时，征集北岸所有可用船只，赶制木筏，准备架设浮桥！”
“诺！”
曹军行动迅速，很快便选定了几处看似适合渡河的地点。大量的民船被征集而来，工兵也开始砍伐树木，制作木筏和浮桥组件。
南岸，一处依托丘陵建立的隐蔽观察哨内，林朔、赵云、贾诩等人正密切关注着对岸的动向。
“主公，曹军果然选中了那几处河段，其中尤以‘黑石滩’水流最缓，河床最硬，最适宜架设浮桥。”赵云指着对岸一处说道，那里曹军工兵的活动尤为频繁。
林朔嘴角泛起一丝冷意：“黑石滩？好得很，我为他们准备的第一份‘厚礼’，正好用在此处。”
他转头对传令兵道：“通知水下作业的弟兄们，曹军开始架桥时，便是触发之时。按预定三号方案执行。”
“诺！”
贾诩抚须道：“文远用兵，先稳后动，不急于求成。此战之关键，在于挫其锐气，延缓其架桥进度，待其师老兵疲，或可寻隙反击。”
林朔点头：“文和先生所言甚是。我们便先看看，这墨家先贤的智慧，究竟有几分斤两。”
……
两日后，黑石滩河段。
经过日夜不停的赶工，曹军已用船只和木筏搭建起了数段浮桥，眼看就要连接到南岸。牛金顶盔贯甲，手持大刀，立于最前方的一艘大船上，身后是五百名精心挑选的敢死先登勇士。只待浮桥彻底连通，他便要第一个冲上南岸，建立桥头堡。
张辽立马于北岸高处，亲自督战。他总觉得南岸安静得有些异常，除了零星几支巡河小队，并未见到大军集结阻击的迹象。
“加速连接！弓弩手上前，掩护！”张辽下令。
更多的曹军士兵涌上浮桥，推动着最后的连接段。
就在浮桥即将合龙的刹那！
异变陡生！
“咔嚓！咔嚓！咔嚓！”
一连串令人牙酸的木头断裂声和铁索摩擦声从水下传来！原本看似稳固的浮桥猛地剧烈摇晃起来！数处关键连接点的船只和木筏，仿佛被水下无形的巨手抓住、拖拽，绳索崩断，木筏倾覆！
“怎么回事？！”
“水下有东西！”
“稳住！快稳住！”
曹军顿时一阵大乱。不少士兵猝不及防，惨叫着跌入冰冷的河水之中。
牛金所在的大船也被波及，船底传来“咚”的一声闷响，似乎撞上了什么坚硬之物，紧接着便被数道从水下猛然绷紧的铁索缠住，动弹不得！
“是暗桩！水底有暗桩！”有经验丰富的老兵惊呼。
仿佛是为了印证他的呼喊，南岸丘陵后方，突然响起一阵机括震响之声！
“嗡——！”
数十支粗如儿臂、威力远超寻常弩箭的巨矢，带着凄厉的破空声，从南岸隐蔽的发射阵地呼啸而出！正是林朔紧急赶制出的、尚未配备玄铁部件的第一批“神臂弩”！
这些巨矢的目标并非混乱的士兵，而是那些尚未被暗桩完全破坏、仍在挣扎的浮桥段和被困住的船只！
“砰！砰！砰！”
木屑纷飞！一艘作为桥墩的大船被巨矢直接命中侧舷，破开一个大洞，河水疯狂涌入，迅速倾覆。另一段浮桥被数支巨矢拦腰射断，上面的曹军如下饺子般落水。
“放箭！压制对岸！”牛金双目赤红，挥刀格开一支射向他的弩箭，厉声大喝。
北岸的曹军弓弩手慌忙向巨矢射来的方向抛射箭矢，但南岸弩阵地势颇高，且有掩体，效果甚微。
而水下的噩梦还未结束。那些缠绕着船只和落水士兵的铁索，在暗桩和水流的作用下，越收越紧，造成更大的混乱和伤亡。落水的曹兵身着甲胄，挣扎不久便沉入水底，淮水之上，迅速弥漫开一股淡淡的血色。
张辽在北岸看得真切，脸色铁青。他万万没想到，林朔竟有如此诡异的水防手段！这绝非简单的障碍物，其触发时机和造成的连锁破坏，分明是精心设计的机关！
“鸣金！收兵！抢救落水者！”张辽果断下令。继续强攻，只是徒增伤亡。
清脆的鸣金声响起，北岸曹军如蒙大赦，慌忙后撤。南岸的巨矢射击也适时停止，只留下河面上的一片狼藉和哀嚎。
牛金被亲兵拼死救回，浑身湿透，狼狈不堪，望着对岸的眼神充满了惊怒与不甘。
南岸观察哨内，赵云脸上露出振奋之色：“主公，此计大妙！水底暗桩配合神臂弩，初战便折了曹军锐气，毁其浮桥，看来这墨家遗术，果然名不虚传！”
贾诩也微微颔首：“挫败牛金先登，延缓敌军渡河至少三五日。张辽经此一挫，用兵必更加谨慎，于我有利。”
林朔心中也松了一口气，首战告捷，验证了机关术的实用性，极大地提振了己方士气。但他并未被胜利冲昏头脑。
“不可大意。”他沉声道，“张辽非等闲之辈，必会寻破解之法。暗桩之术，恐难复用。传令下去，加紧‘火箭舟’与‘连环水雷’的制备，巢湖方向，也需加强戒备，谨防张合偏师。”
他目光再次投向北方，知道这仅仅是开始，更残酷的战斗，还在后面。但有了这良好的开端，淮南军民的信心，已然不同。
（第五十五章 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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