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张皱巴巴的纸条,像一块烧红的烙铁,直烫得苏念雪指尖微颤。“漕帮有变,三日后子时,瓜洲古渡,盐船入海,‘墨’使将至。” 简短的讯息背后,是汹涌的暗流和迫在眉睫的危机。消息来源成谜,是陷阱?还是某个潜伏在暗处的盟友递出的橄榄枝?无论如何,瓜洲古渡,已成风暴眼。
苏念雪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机遇与风险并存。若消息属实,这将是人赃并获、直捣黄龙的绝佳机会,甚至可能揭开“墨使”的真面目。但若是陷阱,她与身边这些人,恐将万劫不复。
“秦统领,”她声音低沉而迅速,“消息真伪必须即刻核实,但我们没有时间慢慢查证。即刻起,行辕内外紧戒,许进不许出,严密封锁消息。你亲自挑选绝对可靠之人,分三路行动:第一路,精于潜行水性的好手,立刻秘密前往瓜洲古渡,勘察地形、水文、泊船习惯,寻找最佳设伏与观察点,切记,绝不可打草惊蛇;第二路,盯死‘裕泰’、‘永鑫’、‘福林’这三处,看未来两日有无异常人员、车辆、货物调动,尤其是大型货箱或夜间活动;第三路,设法接触漕帮底层人员,用重金收买,探听‘有变’具体何指,帮内近日有无争斗或异常指令。”
“是!末将亲自去古渡!”秦刚抱拳,眼中精光闪烁。
“不,”苏念雪否决,“你目标太大,坐镇行辕,协调各方,应对官面可能的试探。古渡勘察,派你最得力的副手去。记住,我们的首要目标是确认交易存在,并尽可能识别‘墨使’,而非立即抓捕。若事不可为,以保存实力、获取情报为要。”
“末将明白!”秦刚凛然应命,立刻转身部署。
苏念雪则快步走入内室,摊开扬州府详图与运河图,目光紧紧锁住瓜洲古渡。那里是运河入江口,水势复杂,沙洲密布,夜间行船本就隐秘,若再有内应安排,确是进行非法交易的理想地点。她的大脑飞速运转,推演着各种可能性,以及己方该如何布控、如何出击、如何应对突发情况。她需要一份周密的计划。
接下来的两天两夜,钦差行辕表面平静,内部却如同上紧发条的钟表,紧张而有序地运转。派往各处的暗影卫不断有零碎信息传回:
瓜洲古渡方面:确认有一处废弃的砖窑和一片茂密的芦苇荡极适合隐蔽,且发现近日有陌生船只在不合时宜的时间段出没探查,似在熟悉水道。
三处目标地点:“永鑫”钱庄有几笔来路不明的大额银钱流动;“福林”船坞有一艘看似破旧、实则经过加固的平底沙船正在做最后的出航准备,吃水线颇深;“裕泰”车马行夜间有车队秘密向城东码头运过货箱。
漕帮方面:重金买通的一个小头目透露,帮内近日气氛紧张,二当家一系的人马活动频繁,似对帮主近期的某些“大生意”不满,这或许就是“有变”的由头。
零碎的信息逐渐拼凑出一幅模糊却危险的图景。交易存在的可能性极大!而且,对方动用的是经过伪装的专用船只,资金也已到位,漕帮内部还出现了不稳迹象。这一切,都指向子时古渡的行动非同小可。
苏念雪心中越发确定,这不仅是私盐交易,更可能是一次与“墨尊”使者的重要接洽。她当机立断,调整计划。
第三日傍晚,天色渐暗。苏念雪在书房内进行最后部署。除了暗影卫,她还动用了萧夜衡特许她调用的一小队精通水战、伪装成商旅的京畿水师精锐。
“今夜子时,兵分四路。”苏念雪指着地图,声音清晰冷冽,“第一路,伏击组。由秦统领副手带领,携强弓劲弩及‘掌心雷’,潜伏于废弃砖窑制高点,负责监控全局,听我号令发动首轮突击,目标是制造混乱,阻滞敌船离岸。”
“第二路,突击组。由水师精锐组成,乘两艘快船,隐蔽于芦苇荡中。一旦伏击组发动,立刻冲出,登船擒拿关键人物,重点是那艘待命的沙船和可能出现的‘墨使’座舟。”
“第三路,拦截组。由其余暗影卫组成,封锁古渡陆路出口,防止人员趁乱逃脱。”
“第四路,本宫亲率,位于此处。”她的手指点向古渡上游一处可俯瞰全局的小山丘,“携旗语手与望远镜,统筹指挥。秦统领,你带主力随我行动,护卫兼作预备队。”
她环视众人,目光锐利:“记住,首要目标是擒获‘墨使’和获取交易证据,尤其是书信、账册、信物等。若遇抵抗,格杀勿论!但若事不可为,或‘墨使’实力超乎想象,以安全撤离为第一要务,不可恋战!”
“是!”众人低声应诺,战意昂扬。
是夜,月黑风高,江风凛冽。子时将近,瓜洲古渡笼罩在沉沉的夜色中,只有江水拍岸的哗哗声。苏念雪站在小山丘的树林阴影里,裹紧斗篷,通过单筒望远镜紧紧盯着下游江面。秦刚按刀立于其侧,神情戒备。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古渡死寂。就在众人以为情报有误时,下游江面上,悄然出现了几点灯火!一艘中等大小的平底沙船,吃水颇深,缓缓驶向古渡废弃的码头。几乎同时,另一艘小巧快捷的乌篷船,如鬼魅般从对岸沙洲后滑出,悄无声息地靠向沙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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