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织网者”网络启动的瞬间,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没有璀璨夺目的光爆,只有一种无形的、弥漫性的“存在感”悄然覆盖了内太阳系。
这种“存在感”并非物理上的压迫,而是一种规则层面的“背景噪音”。它微弱,却无处不在,如同夏日午后的蝉鸣,细密而执着地填充着星空的寂静。在地球上,普通人毫无察觉,只有最精密的科研仪器能捕捉到那极其细微的、与已知物理常数不符的底层波动。但在“龙巢”和各个节点的监测中心,屏幕上代表规则背景噪音的曲线,正以一种稳定的幅度,持续地、低烈度地跳动着。
这就是“织网者”的力量——它不是盾,不是矛,而是一片弥漫的“规则雾霭”,一种文明意志在宇宙底层代码上的集体低语。
最初的几个小时,所有人都紧绷着神经,等待着“回声”可能到来的、雷霆万钧的反击。陈青玄的舰队在节点外围严阵以待,白戾的突击小队如同猎豹般潜伏在关键位置,沈墨言的信息壁垒层层加固。
然而,什么都没有发生。
奥尔特云深处,那片代表着“回声”的庞大阴影,依旧沉寂。它没有像对待“钉子”基地那样,降下秩序洪流进行“清理”,也没有任何其他形式的回应。它只是沉默着,仿佛那由五个节点散发出的、试图干扰其绝对秩序的“噪音”,根本不值一哂,甚至连被“清理”的资格都没有。
这种绝对的、居高临下的无视,比狂暴的攻击更让人感到压抑和……羞辱。
“它……不在乎?”赵莽夫在“月镜”基地的通讯里,声音带着难以置信和一丝恼怒。
“不一定。”林玥的声音透过与“织女”核心的连接传来,带着运算时的独特冷静,“更可能的是,我们的‘噪音’强度还不足以达到触发其主动反应机制的阈值。或者,它在观察,在分析这种它从未接触过的、由低等文明主动散发出的规则干扰模式。”
金不换的虚拟影像也捻着胡须(这是他思考时的习惯动作,哪怕现在是虚拟影像)补充道:“福生无量天尊!此獠气机深沉如渊,不动则已,一动必是雷霆万钧。我等此举,怕是已引起其注意,只是时机未到。”
我站在“龙巢”指挥中心,凝视着星图上那片沉默的黑暗。我知道他们说的有道理,但这种仿佛用尽全身力气打出的一拳,却打在空处的感觉,确实令人沮丧。
“继续监控,保持网络稳定运行。”我压下心中的波澜,下令道,“‘织女’,持续记录网络运行数据,尤其是规则噪音与奥尔特云方向空间规则的任何细微交互。”
“指令已执行。”“织女”那略带机械感的女声平静地回应。
时间在一种诡异的平静中流逝。一天,两天……
“织网者”网络稳定运行,规则背景噪音如同呼吸般持续存在着。内太阳系仿佛穿上了一件无形的、略显“嘈杂”的纱衣。
直到第七天。
“报告!”一名麒麟部的技术员突然高声喊道,声音带着一丝惊疑,“检测到奥尔特云方向,传来极其微弱的……规则反馈!”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过去。
主屏幕上,原本平滑延伸向奥尔特云的规则背景噪音曲线,在某个特定的、指向“回声”大致方位的频段上,出现了一系列极其细微、但规律清晰的 “涟漪” !
这涟漪并非攻击,更像是一种……回应性的调制?就仿佛“回声”那庞大而冰冷的秩序场,在被动地、无意识地对“织网者”的规则噪音,进行着某种极其精妙的、适应性的微调?它没有消除噪音,而是在噪音存在的前提下,调整了自身局部的“秩序”,使得两者形成了一种暂时的、脆弱的……共存状态?
“它……它在适应我们?”林玥的声音带着震惊,“它在调整自身的‘秩序’,以容纳我们的‘噪音’?这……这怎么可能?!”
这确实超出了所有人的预料。我们预想了抵抗,预想了无视,甚至预想了狂暴的抹杀,却唯独没有预想到……适应?
“不是适应,是‘包容’。”我缓缓开口,眼神锐利如刀,“一种更高层次的、冰冷的‘包容’。它不认为我们的噪音是威胁,甚至不认为是需要清除的异常,它只是像处理环境参数一样,稍微调整了一下自身的‘设置’,使得这片空间在包含我们噪音的前提下,依旧维持着它想要的‘秩序’。”
这种认知,让一股寒意从脊椎升起。
“回声”的力量和层级,可能比我们想象的更加可怕。它并非不能清除我们,而是……懒得或者认为没必要?它就像一台拥有无限算力的超级计算机,面对一个不断弹出无关紧要弹窗的程序,它选择的不是关闭程序,而是简单地修改了一下系统设置,让弹窗不再干扰主进程的运行!
我们拼尽文明之力织就的“网”,在它眼中,或许只是一个需要稍微调整参数就能忽略的“系统背景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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