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耳房，春桃和夏禾已经起身，见到我回来，都是一脸惊讶和好奇。
“林晚，你回来了？听说你被殿下叫去办差了？一整夜？”春桃凑过来，压低声音问道。
我疲惫地点点头，实在没力气多说：“嗯……整理些文书。”
“殿下没为难你吧？”夏禾比较细心，看出我脸色极差。
“没有。”我摇摇头，“只是有些累，殿下准我今日休息。”
两人对视一眼，眼神里都有些羡慕和探究。能被太子殿下单独派差，哪怕只是整理文书，在这别院里也是极罕见的事情。
我简单洗漱了一下，几乎是瘫倒在那张硬板床上。身体的极度疲惫很快战胜了精神的亢奋和残留的紧张，我几乎是立刻陷入了沉沉的睡眠。
这一觉睡得极沉，直到下午才被饿醒。
醒来时，春桃和夏禾都不在房内。我起身，觉得浑身依旧酸软，但精神好了许多。
刚推开门，就见哑婆端着一只托盘站在外面，脸上带着憨厚又有些局促的笑容。托盘上放着一碗还冒着热气的粳米粥，几样清淡小菜，还有一小碟精致的点心。
这待遇……明显比平日好了不少。
哑婆啊啊了两声，将托盘递给我，又比划着吃饭、睡觉的动作，眼神里带着关切。
我心中一暖，接过托盘，轻声道：“谢谢婆婆。”
哑婆摆摆手，笑着走了。
我端着托盘回屋，慢慢吃着这顿迟来的“早午饭”。粥熬得软糯，小菜清爽，点心甜而不腻。这显然是得了上面的吩咐。
是因为我昨夜“辛苦”了？还是因为那一点点“功劳”？
无论是因为什么，这细微的变化，都让我更加确信，我昨夜赌的那一把，似乎赌对了方向。
接下来的几天，风平浪静。
我恢复了在偏殿的日常杂役，但能明显感觉到，周围人看我的眼神有了一些微妙的变化。芸香吩咐事情时，语气似乎更缓和了些；春桃夏禾她们，好奇中多了几分隐约的客气；甚至连李管事，见到我时，那平板的眼神里似乎也多了点别的东西。
萧玄曜没有再传唤我，也没有再给我派什么“特殊任务”。他依旧忙碌，偶尔能远远看到他被属官或幕僚簇拥着经过，神色冷峻，步履匆匆。
那位荣安县主又来过一次，依旧打扮得明艳照人，听说萧玄曜在忙，便悻悻地去了小茶房等候。这次她没怎么注意我，或许在她眼里，我依旧只是个无足轻重的粗使婢女。
但我心里清楚，有些东西已经不一样了。那夜在轩馆里的对话，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荡开的涟漪，正在悄无声息地扩散。
这天下午，我正在擦拭偏殿多宝格上的瓷器，李管事忽然又来了。
他目光扫过我，淡淡道：“林姑娘，殿下吩咐，让你去一趟藏书阁偏室。”
藏书阁偏室？又是那里？
我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了几分，放下手中的软布，恭顺应道：“是。”
跟着李管事再次来到那间冷清的偏室。里面依旧只有一张长案，但案上这次堆放的，不再是账册，而是一些……名帖、礼单和记录着物品清单的册子。
萧玄曜并不在。
李管事指着那堆东西道：“殿下吩咐，将这些礼单与入库记录核对厘清，若有错漏不清之处，依旧用你上回那‘法子’，标记出来。三日为限。”
我看着那堆看起来同样繁杂的文书，心里松了口气，又提起了另一口气。
松了口气是因为，果然还是类似的活儿，似乎还在我的“能力范围”内。
提气是因为，三天时间，这工作量依然不小。而且，核对礼单和入库记录，涉及人情往来和实物清点，或许比单纯的账目更复杂微妙。
“是，民女遵命。”我没有任何犹豫，立刻应下。
这是机会。我必须抓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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