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走出殿门,重新呼吸到外面冰冷的空气,我才感觉自己重新活了过来,后背早已被冷汗彻底浸透。
萧玄曜脚步未停,径直朝着宫外走去。他的侧脸线条依旧冷硬,看不出丝毫刚刚经历了一场御前风暴的痕迹。
我跟在他身后,抱着已然空了的双臂,心脏仍在狂跳,脑子里一片混乱。
我就这样……在皇帝和满朝重臣面前过了明路?甚至还得到了……一句“有功”?
这简直像一场光怪陆离的梦。
一路无话。沉默地出了宫门,坐上马车。
车厢内,依旧是令人窒息的寂静。
萧玄曜闭目养神,仿佛刚才的一切从未发生。
而我,缩在角落,看着窗外飞速掠过的街景,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意识到——我踏出的这一步,已彻底将我卷入了这个时代的权力漩涡中心。
再无退路。
马车驶回别院。
下车时,萧玄曜终于开口,声音平淡无波:“今日起,你搬到藏书阁西厢房住。一应所需,直接告知李忠。江淮案后续的文书会直接送过去,尽快厘清,报与孤知。”
西厢房?那是比静室好上许多的住处。
“……是。”我低声应下。
他不再多言,转身离去。
李管事早已候在一旁,对我态度似乎更恭敬了些许:“林姑娘,请随我来吧。”
新的住处宽敞明亮,家具齐全,甚至还有一个小小的书架。待遇的提升显而易见。
但我并无多少喜悦。御前那惊心动魄的一幕,皇帝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还有萧玄曜最后那句“尽快厘清”,都像沉重的巨石压在我心头。
我知道,真正的考验,现在才刚刚开始。
江淮案的风暴已然掀起,而我,被推到了这风暴眼最近的位置。
接下来的日子,我几乎足不出户。大量的卷宗、证词、各地反馈的文书如同雪片般被送入西厢房。工作量远超以往任何一次,且内容更加敏感,牵扯的人名和关系网错综复杂。
我夜以继日地伏案工作,用尽所有精力去梳理、比对、分析。眼睛布满血丝,手腕酸痛僵硬。
萧玄曜偶尔会亲自过来,拿起我初步整理好的东西看片刻,问几个一针见血的问题,然后留下更深的指令。
他不再像最初那样,只将我视为一个有趣的工具。他的目光里,多了审视,也多了……一丝难以形容的、基于价值的认可。
这种认可,让我在疲惫至极时,能榨出最后一丝力气。
这天傍晚,我正对着一份涉及军饷调拨的复杂账目头疼不已,试图厘清其中几笔模糊的款项流向。
门外突然传来侍女小心翼翼的通传:“林姑娘,荣安县主来了……说要见您。”
荣安县主?
我握着笔的手一僵,墨点滴落在纸上,晕开一团污渍。
她怎么会来?还是直接点名要见我?
一股不祥的预感瞬间攫住了我。
笔尖的墨汁在纸上洇开,像一颗骤然缩紧的心脏。
荣安县主。
这个名字像淬了冰的针,刺破了我连日来被案牍填满的、近乎麻木的疲惫。御前对峙的惊心动魄尚未完全平息,她竟直接找上门来?
我迅速压下眼底的波澜,将污损的纸团起扔进纸篓,声音尽量平稳:“请县主稍候,我即刻便来。”
整理了一下略显褶皱的衣裙,深吸一口气,才推开西厢房的门。
荣安县主就站在院中那棵老树下。依旧是一身灼目的绯红宫装,金线刺绣在夕阳下闪着刺眼的光。她并未带着往常那帮前呼后拥的仆从,只孤身一人,却比任何一次都显得更具压迫感。
她听到开门声,缓缓转过身。那张明艳的脸上没有丝毫笑意,杏眼里凝着冰,上下打量着我,目光如同冷滑的蛇信,一寸寸刮过我的脸,我身上料子明显好了许多的衣裙,最后落在我身后那间不再破败的厢房上。
“呵,”她极轻地笑了一声,满是讥诮,“几日不见,林姑娘倒是……今非昔比了。”
我上前几步,依礼屈膝:“民女林晚,参见县主。”
她没有叫起,任由我维持着行礼的姿势,慢步踱到我面前,裙摆扫过地面落叶,发出沙沙的轻响。
“抬起头来,让本县主好好瞧瞧,”她的声音又轻又冷,“究竟是何等的天香国色,还是使了怎样惊人的手段,竟能搅动前朝风云,让我那太子哥哥将你这等微贱之人,直带入宫闱重地,面呈圣听?”
最后四个字,她咬得极重,带着毫不掩饰的妒恨和探究。
果然是为了宫中之事。消息传得真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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