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皇帝西巡祭陵的旨意明发天下。仪仗煊赫,扈从如云,一切都符合帝王出巡的规制,看不出丝毫异常。只有极少数核心心腹才知道,那辆最豪华的御辇在出行百里、进入皇家猎苑后便会悄然替换,真正的皇帝将会轻车简从,带着一支绝对忠诚的精悍小队,改道向北。
出发的前夜,我几乎一夜未眠。紧张、恐惧、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兴奋交织在一起,搅得人心神不宁。我将那枚嵌着圣卵壳片的玉佩贴身戴好,冰凉的触感似乎能稍微压下一些心头的躁动。
天蒙蒙亮时,李忠悄无声息地来到偏殿。
“姑娘,该动身了。”
我深吸一口气,抱起用厚实锦缎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圣卵,最后看了一眼这住了没多久却经历了几番生死的宫殿,转身跟上了他。
宫墙之下,一辆看似普通的青篷马车早已等候多时。车帘掀开,萧玄曜已经坐在里面。他换了一身玄青色劲装,外罩同色斗篷,墨发束起,脸上做了些简单的修饰,掩去了过于显眼的帝王威仪,更像一个气质冷峻的世家公子或将领。只是那挺直的脊背和深邃眼眸中的掌控感,依旧不容忽视。
他看了我一眼,目光在我怀中的包裹上停顿一瞬,微微颔首,示意我上车。
马车内部空间不大,陈设简单却舒适。我在他对面坐下,将圣卵小心地放在身侧。车轮滚动,驶出宫门,驶离了这座巨大的、华丽的牢笼。
一路无话。只有车轮碾过青石板的辘辘声和窗外逐渐变化的市井喧嚣。
萧玄曜闭目养神,但我能感觉到他并未真的睡着,那种敏锐的警觉性如同蛰伏的猎豹。我则紧张地攥着衣角,时不时偷瞄一眼窗外,看熟悉的京城街景逐渐被抛在身后。
直到马车顺利出了城门,汇入西巡的大队又悄然分离,驶上一条僻静的官道,我才稍稍松了口气。
就在这时,萧玄曜忽然睁开了眼睛,目光落在我身上。
“紧张?”他问,声音在狭窄的车厢里显得格外清晰。
我老实点头:“……有点。”
“习惯就好。”他语气平淡,听不出情绪,“北境路远,这样的日子还长。”
他不再说话,从暗格里取出一卷北境的舆图,仔细看了起来。我偷偷打量着他专注的侧脸,线条冷硬,却莫名给人一种可靠的感觉。
行程比想象中更枯燥,也更艰苦。为了避开耳目,我们很少进入大型城镇,多数时间都在野外赶路或借宿在影鳞卫的秘密据点。风餐露宿是家常便饭。
萧玄曜的伤似乎已无大碍,但长途跋涉依旧消耗巨大。他话很少,大部分时间都在看舆图、听各地密报、或是凝神思考。偶尔我会察觉到他一闪而过的疲惫,但他从不显露。
我与圣卵的感应越发熟练。它似乎很喜欢北境开阔的环境,光晕比在皇宫时更活跃几分。夜里宿营时,我甚至能引导它的光芒形成一个温暖的光罩,驱散寒意和夜虫,让守夜的影鳞卫也能稍微好过些。他们看我的眼神,从最初的敬畏,渐渐多了几分真心的感激。
萧玄曜将这一切看在眼里,没说什么,但有一次夜里值宿换岗时,我隐约听到他低声吩咐陈锋,下次扎营选更靠近水源避风的地方。
这细微的关照让我愣了很久。
一路北行,景色逐渐荒凉。郁郁葱葱的林木被广袤的草甸和起伏的丘陵取代,风也变得粗粝起来。
十几天后的一个黄昏,我们抵达了一个位于边境附近的秘密驿站。这里已经是镇北大将军府的势力范围边缘。
驿站看似普通,实则戒备森严。负责人是一名面容沧桑、眼神锐利的老兵,名叫赵胥,曾是萧玄曜麾下的亲卫。
见到萧玄曜,他激动得就要下跪,被萧玄曜抬手阻止了。
“此地不必多礼。情况如何?”萧玄曜直接问道。
赵胥脸色立刻凝重起来:“陛下,边境近来异动频繁。北狄三王子麾下的游骑活动范围明显扩大,屡次试图越过界碑,均被我军击退。但……他们似乎并非真想挑起大战,更像是在……寻找什么。而且,末将发现,除了北狄游骑,边境附近还出现了一些行踪诡秘的南疆人,他们与北狄人似乎……井水不犯河水,甚至偶尔有接触!”
南疆人和北狄人果然勾结在一起!而且他们的活动范围已经如此靠近!
萧玄曜眼神冰冷:“继续监视,有任何动向,立刻来报。”
“是!”
是夜,我们宿在驿站。气氛明显比之前更加紧绷。
夜里,我睡得并不踏实。半梦半醒间,忽然感到怀中的圣卵传来一阵不同寻常的悸动!不再是温顺的暖意,而是一种焦躁不安的预警!
我猛地惊醒,发现圣卵正透过包裹的布料,散发出忽明忽暗的急促光芒!
几乎是同时,隔壁房间传来萧玄曜低沉警惕的声音:“什么人?!”
窗外,一道极其轻微破空声袭来!
“有刺客!”外面瞬间响起影鳞卫的厉喝和兵刃出鞘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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