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息室里死寂得能听见灰尘落地的声音。空气中那股混杂着酒精、昂贵香水与绝望情欲的气息仍未散去,粘稠得令人窒息。
唐宁靠在冰冷的墙壁上,胸腔起伏,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全身紧绷的神经和酸痛。他看着蜷缩在沙发角落的白媛媛。此刻的她,褪去了所有凌厉与光环,像一只被暴雨打湿翅膀的孔雀,狼狈、脆弱,裹着破碎丝绸的身体控制不住地微微颤抖。那双曾盛满算计与傲慢的眼睛,此刻只剩下空洞和一种被彻底摧毁后的茫然,以及深处翻滚的、几乎要喷薄而出的怨毒。
唐宁移开目光,胃里一阵翻搅。恐惧的余烬仍在灼烧,但更强烈的是一种冰冷的、劫后余生的清醒。他赌赢了第一步,用她最恐惧的丑闻暂时捆住了这只毒蛇的七寸。但也仅仅是暂时。这不再是白家的羞辱或离婚那么简单,这是一场随时可能粉身碎骨的死亡游戏。
他不能在这里待下去了。每一秒都像踩在薄冰上。
唐宁深吸一口气,压下身体的颤抖和内心的滔天巨浪。他站直身体,开始默默整理自己同样狼狈不堪的衣着。廉价衬衫皱得像腌菜,领口的撕裂处触目惊心。他尽量不去看沙发上的女人,每一个动作都牵扯着昨夜疯狂留下的痕迹——手臂上的抓痕,后背可能的淤青——这些不再是情欲的印记,而是耻辱和危险的烙印。
就在他准备拉开门逃离这个地狱般的房间时,一个冰冷、嘶哑但仍然带着一丝丝残余威慑力的声音响起:
“站住。”
白媛媛不知何时抬起了头。脸上泪痕未干,妆容糊成一团,但眼神已经不再是纯粹的恐惧和空洞,而是淬入了极寒的冰与火——怨毒、羞愤,以及一种身处绝境反而被逼出的、更加可怕的清醒和算计。
唐宁的手停在门把上,没有回头,但全身肌肉瞬间绷紧。
“……”白媛媛的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狠话,但最终没有出口。她死死地盯着唐宁的背影,那目光仿佛要穿透他的脊梁骨。几秒钟的沉默,如同凌迟。终于,她极其艰难地开口,声音像是砂纸摩擦:
“今天中午十二点之前…滚出青州…永远别再让我看见你…那张卡里的钱…够你在别处苟活一辈子…”
她没说完,但唐宁明白她的意思:拿着钱,闭嘴,滚得远远的,用时间和距离来淡化这个足以毁灭她的秘密。这是她能想到的最快“灭火”方式。
唐宁缓缓转过身,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一片死水般的平静。他看着白媛媛,清晰地说道:“钱,我会拿。婚,我会离。但离开青州?白副总,现在不是你说了算的时候了。”
白媛媛瞳孔猛地一缩!
唐宁扯出一个没有任何温度的弧度:“我的路,我自己走。至于你…和我…我们之间的事,烂在肚子里对大家都好。记住,管好你的嘴,就等于管好你自己的命。” 他刻意强调了“你和我”这三个字,如同冰冷的锁链再次缠绕上白媛媛的脖颈。
说完,他不再停留,猛地拉开门,大步走了出去。门在他身后沉重地关上,隔绝了那片令人窒息的狼藉,也隔绝了白媛媛那双几乎要喷出火、却又压抑着无尽恐惧的眼睛。
走廊里空无一人,奢华的地毯吸走了所有声音。唐宁快步走向电梯,每一步都感觉自己像个移动的定时炸弹。他按下电梯按钮,等待的每一秒都无比漫长。后背暴露在空旷中的感觉让他毛骨悚然,仿佛随时会有一把刀从阴影里刺出来。
直到电梯门合拢,开始下行,唐宁才靠在冰冷的轿厢壁上,长长地、颤抖着呼出一口气。冷汗早已浸透了他的衬衫。
走出“云顶”巨大的旋转门,清晨微凉的空气扑面而来,带着城市特有的灰尘和汽车尾气的味道。唐宁却贪婪地吸了一口,这浑浊的空气,也比酒店里那令人作呕的混合气息干净一万倍!
阳光有些刺眼,他下意识地抬手遮挡。一夜未眠加上巨大的精神冲击,让他头痛欲裂,脚步虚浮。他站在车水马龙的路边,有那么一瞬间的茫然。去哪里?白家?那个地狱般的“家”已经向他关上了大门。租住的小屋?那里恐怕早已被白婧或白家的眼线盯上了。
就在这时,口袋里的手机疯狂震动起来。
唐宁掏出手机,屏幕上跳动的名字让他心头一沉——白婧。
他盯着那个名字足足五六秒,才划开接听键,将手机放到耳边,没有出声。
“唐宁。”电话那头的声音冰冷,没有任何情绪,像是在宣读一份公文,“离婚协议和房产过户文件,今天上午九点,会送到档案局你办公室。签了字,下午三点前搬出天悦府。你的东西,佣人会打包好放在保安室。另外,奶奶那边传话,当初你家借的三百万,看在三年婚姻的份上,不用还了。好聚好散,别耍花样,否则后果你清楚。”
“嘟…嘟…嘟…”
没有任何对话的余地,没有任何询问和解释。冰冷的通知下达完毕,电话就被干脆地挂断了。
唐宁握着手机,站在喧嚣的街头,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在瞬间凉透了。三百万的债务抹除了?真是好大的“恩赐”!换来的是三年毫无尊严的赘婿生涯,以及最终被像垃圾一样扫地出门!白婧的冷漠决绝在他意料之中,但亲耳听到,还是像一把钝刀在心上反复切割。
好聚好散?昨晚白媛媛导演的那场宴会羞辱,就是白家的“好聚”?将他逼至绝路,就是白家的“好散”?
一股难以言喻的悲愤和荒谬感席卷了他。他抬头,望着“云顶”酒店高耸入云的玻璃幕墙,在阳光下反射着刺眼冰冷的光。那光,如同白媛媛昨夜淬毒的眼神。
不行!绝不能就这样狼狈逃离!
白媛媛以为用钱和威胁就能把他像条丧家之犬一样打发走?白婧以为签了字他就彻底是个过去式了?
做梦!
那张禁忌的牌,虽然染血、剧毒,却是他如今唯一的筹码!他必须留下来!不仅仅是为了活着,更是为了……拿回被剥夺的一切!他要让白家,尤其是白媛媛,为这三年的屈辱付出代价!他要让所有人知道,他唐宁,不是一条可以随意踩踏碾死的虫子!
喜欢以赘婿之身,破青云之门请大家收藏:(m.38xs.com)以赘婿之身,破青云之门三八小说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