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盘山公路像一条僵死的灰蛇,匍匐在寂静的山岭间。傅璎紧握着方向盘,油门几乎踩到了底,汽车引擎发出沉闷的嘶吼,车灯像两把仓皇的利剑,劈开前方浓得化不开的黑暗。
她的心跳声大得吓人,咚咚咚地撞击着耳膜,几乎要盖过引擎的噪音。唐宁那双在宴会上看似平静,实则暗藏冰冷怒意的眼睛,总在她眼前晃动。还有他最后那句话——“等我安排好,随后也会过去。”
“过去”?去哪里?自然是来花溪村找她!
他要来报复!他一定知道了!周疏影的倒戈,三个亿的嫁衣,自己成了全场最大的笑话!以唐宁那看似温和实则狠厉的性子,他绝不会轻易放过她!
恐惧像冰冷的藤蔓,从脚底缠绕而上,勒得她几乎喘不过气。她甚至能想象出唐宁踹开她宿舍门,带着嘲讽和怒火的画面。
终于,车子猛地刹停在她位于花溪村的宿舍门外。傅璎几乎是跌撞着冲进房间,“砰”地一声反锁了门,背靠着门板剧烈地喘息。每一个窗外的风声,每一次远处隐约的狗吠,都让她像惊弓之鸟一样绷紧神经。
她不敢睡,和衣坐在床上,竖着耳朵听着外面的任何一丝动静。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夜越来越深,窗外除了虫鸣,什么也没有。
她从最初的恐惧,等到焦灼,再到疑惑……难道他不来了?是在酝酿更可怕的报复手段?
她就这么心惊胆战地熬着,眼皮沉重如铁,但神经却高度紧张。
直到……
窗外的天色一点点由墨黑变为灰蒙,继而透出鱼肚白,最后,第一缕晨光彻底驱散了黑暗。
天,亮了。
村子里传来了鸡鸣声,人们开始活动的嘈杂声。一切平静得如同过去的每一个清晨。
唐宁,没有来。
傅璎愣愣地看着窗外洒进来的阳光,原本紧绷到极致的心弦,猛地一松,随即一种被戏耍了的羞辱感和一种虚惊一场后的狂妄,如同野草般疯狂滋生起来。
她猛地从床上站起来,一夜未睡的疲惫被瞬间涌上的亢奋所取代。她对着空荡荡的房间,嘴角扯出一个极度鄙夷和嘲讽的冷笑,声音因为一夜未眠而有些沙哑,却充满了重新燃起的嚣张气焰:
“懦夫!果然是个没种的懦夫!哼,吓唬谁呢?就凭你也敢和老娘斗?老娘在官场上摸爬滚打、勾心斗角的时候,你还在穿开裆裤呢!老娘吃的盐比你吃的饭都多!一个毛还没长齐的小屁孩,不过走了点狗屎运,真以为自己能翻天了?还想玩死我?呸!看老娘怎么玩死你!”
她在房间里踱了两步,越想越觉得自己昨晚的恐惧简直可笑。她重新坐回床沿,眼神变得冰冷而锐利,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算计,自言自语地哼道:
“哼,看来是指望不上别人了,刘梅是个蠢货,周疏影临阵倒戈……还得老娘亲自出手!也好,我就好好会一会你唐宁,让你知道知道,这恒运镇,到底谁说了算!”
她的语气里充满了重新占据上风的自信和一丝狠戾,仿佛已经看到了唐宁在她手段下落败求饶的样子。
傅璎一脚油门,车子疾驰在返回恒运镇的路上。一夜虚惊带来的羞辱感,此刻全部转化为了更为嚣张的气焰。眼看着镇政府的大门越来越近,她嘴角扯出一抹冷笑,甚至对着空气,仿佛唐宁就在眼前一般,咬着牙低声道:“小屁孩,老娘回来了!想吓唬我?你还嫩了点!”
镇政府会议室里,气氛凝重。关于疏影集团净水设备项目以及后续三亿资金使用的专项会议正在召开。
唐宁正在阐述自己的规划:“……净水设备是民生工程,必须尽快上马,让老百姓喝上放心水。运营和维护的费用,我们不能转嫁到群众头上,增加群众负担。”
话音未落,傅璎立刻嗤笑一声,尖锐地打断:“不上群众头上?那钱从哪儿来?唐大镇长,乡镇府账上早就赤字运行了,穷得叮当响!还不是得想办法从老百姓身上刮羊毛?说得倒是轻巧!”
唐宁强压火气,尽量保持冷静:“傅副镇长,你没听清楚吗?周总额外援助的三个亿,就是我们的启动资金!我们可以调整一下网络信息化建设的投入节奏,节省出部分资金,优先保证净水项目运营,同时重点打通省道连接线,上马智能生态农业园,搞活物流运输!只要经济盘活了,税收和集体收入增加,完全可以用这部分收益反哺净水系统,最终实现让老百姓免费喝上净化水!”
“三个亿?生态园?”傅璎身体往后一靠,抱着手臂,脸上满是讥讽和不屑,“唐宁,你就可劲儿吹吧!画大饼谁不会?当初白家在白振手上就想搞生态园,投入了多少?白家那么多资源人脉砸下去,成功了吗?没有!连白家都搞不成的事!”
她故意顿了顿,目光刻薄地上下扫视唐宁,声音拔高,充满了人身攻击:“而你?一个被白家扫地出门的上门女婿,要钱没钱,要人脉没人脉,不就靠着巴结潘小玲那个富婆才坐到这个位置吗?你以为抱条大腿就能天上掉馅饼了?别做你那青天白日梦了!恒运镇这点家底,经不起你这么瞎折腾!”
这话如同毒针,狠狠扎向唐宁的痛处和底线。会议室里其他干部都屏住了呼吸,气氛瞬间降到了冰点。
唐宁猛地一拍桌子,“霍”地站起来,指着傅璎,怒火再也压制不住:“傅璎!你放肆!工作讨论就事论事,你满嘴胡言乱语什么!上次你背后搞的那些小动作,我没立刻找你算账,你是不是就觉得我奈何不了你?反倒助长起你的气焰了!我看你是欠收拾!”
傅璎也毫不示弱地站起来,毫不畏惧地迎着唐宁的目光,冷笑连连:“行啊!唐大镇长终于不装温和了?要收拾老娘?那我可就等着了!我倒要看看,你能把我怎么样!”
两人剑拔弩张,会议根本无法继续进行。其他班子成员面面相觑,无人敢在这个时候插话。
“散会!”唐宁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脸色铁青地抓起桌上的笔记本,第一个摔门而去。
傅璎看着他的背影,冷哼一声,慢条斯理地整理了一下衣服,脸上带着挑衅成功的得意,也扭着腰走出了会议室。
一场原本讨论发展的会议,最终在正副手毫无掩饰的激烈争吵中不欢而散。恒运镇的这潭水,被傅璎彻底搅得更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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