省发改委大楼里,空调冷气十足,却吹不散张副主任额角细微的汗珠。他几乎是弹射起来的,脸上堆满恰到好处的热情与谦恭:“谭秘书长!大驾光临,有失远迎,有失远迎!”
谭元钧稳步走入办公室,神色平静,看不出丝毫波澜。他并未寒暄,直接点明来意,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分量:“张主任客气了。方书记让我过来,泸州市发改委上报的临江开发区那份材料,需要进行一次严格审查。”
张副主任心里“咯噔”一下。他预料到省里会对泸州的项目有看法,但没想到来的不是一般处室干部,而是省委方书记的贴身大秘谭元钧!这信号太强烈了。
他一边忙不迭地请谭元钧坐下,一边亲自泡茶,大脑飞速旋转,试图把握分寸:“谭大秘,您亲自过来,省里对这个项目真是重视。不瞒您说,泸州发改委的材料,前期我们这边也初步看过,”他斟酌着用词,“从文本和硬性指标上看,各项条件…确实是符合要求的。”
他顿了顿,偷瞄了一眼谭元钧。对方面无表情,只是手指在沙发扶手上轻轻点了一下,示意他继续。
张副主任心一横,压低了声音,身体微微前倾,带出了一丝推心置腹的姿态:“谭大秘,其实……症结恐怕不在材料本身。方书记这次,是不是在……卡呗璐璐?”
他精准地抛出了这个名字——泸州市发改委主任呗璐璐。这是整个环节里最敏感的一环。
谭元钧的眼皮终于抬了一下,目光锐利如刀,但瞬间又收敛无形。他没有肯定,也没有否定张副主任的猜测,只是顺着话头,问了一个看似无关的问题:“泸州市发改委呗璐璐主任带队来的?除了她,都还有谁跟来了?”
这个问题很巧妙,既回避了直接评论领导意图,又将焦点引向了对方团队。
张副主任立刻回答:“随呗璐璐来的,还有一个叫唐宁的同志,是她们科室的笔杆子,材料主要经手人之一。”
“唐宁……”谭元钧轻声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仿佛在记忆中检索着什么。片刻后,他点了点头,只说了三个字:
“我知道了。”
这三个字,轻飘飘的,却让张副主任的心彻底悬了起来。他摸不准这位“大秘”到底知道了什么?是知道了方书记就是要卡呗璐璐,还是知道了这个叫唐宁的人有什么特殊?
谭元钧站起身:“材料直接送到小会议室吧,我就在那里看。麻烦张主任安排一下,没有我的允许,任何人不要来打扰。”
“好的好的,马上安排!”张副主任连忙应承。
看着谭元钧走向会议室的背影,张副主任站在原地,心里翻江倒海。谭元钧没有否认“卡呗璐璐”的说法,这本身就是一个强烈的信号。而且,他特意问及了随行人员,尤其注意到了那个“唐宁”……
这个唐宁,是什么来头?难道呗璐璐这次带来的,不只是材料,还有别的什么变数?
张副主任感觉自己仿佛触碰到了冰山的一角,水下那庞大的阴影,却让他不寒而栗。
方书记派来谭元钧,审查项目是假,针对呗璐璐恐怕才是真。而那个突然闯入视野的“唐宁”,让本就复杂的局面,又多了一丝捉摸不定的变数。
谭元钧坐在安静的小会议室里,面前摊开临江开发区厚厚的申报材料,但他的目光却并未停留在文字上。
而是久久停留在项目报告最后一页的签署栏上。
那里,清晰地印着两个名字:
**主任:呗璐璐**
**副主任:唐宁**
他的指尖在“唐宁”这个名字上轻轻敲击着,眉头微锁。昨晚,岳母——“元钧啊,这次评审,如果遇到一个叫唐宁的年轻人参与的项目,只要不违反大的原则政策,能力范围内,适当照顾一下。”
岳母没有多说,但他听得懂其中的分量。这个“唐宁”,来头恐怕不简单。只是他没想到,这么快就真的看到了这个名字,而且是在如此重要的一个项目上。
省委书记办公室内,方廖琦心中的怒火仍未平息,像一头困兽般在地毯上来回踱步,昂贵的羊毛地毯几乎要被他的脚步磨出痕迹。脑海里反复回放着呗璐璐昨晚那张看似恭敬实则疏离的脸,每一帧都像是在嘲讽他的失算。
“好你个呗璐璐…装得倒是一副清高模样!”他低声咒骂着,语气狠厉,“能在发改委那种地方爬得这么快,你真能干净到哪儿去?不过是个待价而沽的…”
难听的词汇几乎要脱口而出,却被一阵急促的手机铃声硬生生打断。
方廖琦烦躁地瞥向办公桌,看到屏幕上跳动的名字谭元钧。这
他深吸一口气,强压下怒火,接起电话,声音尽量恢复往常的威严,却仍带着一丝未散尽的戾气:“元钧,什么事?我昨天跟你提的,泸州那个项目,特别是那个呗璐璐主导的,你给我盯紧了,该挑刺的地方绝不放过,必须让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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