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熹微，天边刚泛起鱼肚白。
程妍醒来时，发现自己蜷在后座，身上盖着唐宁的外套。记忆如潮水般涌来，昨夜车内的混乱与纠缠让她耳根发烫。她悄悄坐起身，透过车窗看见散落在地的几件衣物——那是昨夜情急之下被她从车里扔出去的。
她轻手轻脚地下车，清晨的凉意让她微微一颤。快速拾起衣服，她红着脸重新钻回车内。
唐宁已经醒了，正靠在驾驶座上看着她。四目相对，程妍顿时觉得脸上更烫了，忍不住伸手掐肋巴骨下的软肉，声音里带着刚睡醒的沙哑和几分娇嗔：“你昨晚……简直就是一头驴！怪不得人家都说，对自己妻子温柔，对别的女人才会狠狠地祸祸……”
话没说完，她自己先不好意思地扭过头去。
唐宁握住她的手腕，唇角微扬“疼呀！下次我温柔点。”
“现在知道疼了？”程妍抽回手，故意板起脸，“想得美！以后不许你碰我……快开车回家！”
唐宁低笑一声，发动了车子。
当车辆驶进县城时，两人都被眼前的景象怔住了——街道上，家家户户都在燃放鞭炮，噼里啪啦的响声此起彼伏。不少群众聚集在街头，脸上洋溢着发自内心的笑容，有人甚至高喊着：
“天亮了！天亮了！”
这欢呼声，既是为了初升的朝阳，更是为了这片土地上一场迟来的正义。
上午阳光透过政府大楼会议室的窗户，洒在庄严肃穆的会场内。青州县新任县委副书记、代县长唐宁正在主持召开一次意义非凡的工作会议。台下，是各乡镇、部委办局的负责人，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一种久违的振奋与期待。
会议室内气氛热烈，仿佛还能听到窗外隐约传来的、百姓自发放响的鞭炮余韵。与会者们低声交谈的内容，无不围绕着昨夜至今晨那场席卷青州的雷霆风暴。
“听说了吗？云鹏会所那个窝点，连带它背后的‘屠龙帮’，被连根拔起了！”
“真是没想到啊，陆晏海书记……他竟然是几年前那几起悬案的真凶！”
“知人知面不知心，真是我们青州最大的败类和保护伞！”
唐宁环视会场，目光沉稳而有力。他清了清嗓子，会场瞬间安静下来。
“同志们，”唐宁的声音通过麦克风传遍整个会场，“在过去的一段时期，我们青州的政治生态和社会治安经历了一场严峻的考验。但是，邪不压正！在市委的坚强领导和市局的大力支持下，以陆晏海为首，盘踞在我们青州多年的犯罪团伙及其保护伞，已经被一举粉碎！”
台下爆发出热烈的掌声。
唐宁抬手示意大家安静，继续说道：“在此，我代表县委县政府宣布一项重要决定：经报请市委批准，即日起，恢复程妍同志青州县公安局局长、党委书记的职务！”
掌声再次雷动。坐在前排的程妍站起身，向与会同志敬了一个标准的警礼，她眼神坚定，虽经历磨难，但锐气不减。
“虽然打掉了以陆晏海为保护伞、盘踞青州多年的黑社会势力，但这只是青州的一部分！”唐宁环视全场，目光如炬，“还有黑恶势力盘踞在青州，扰乱群众生活！”
他稍作停顿，让每一句话都重重落在每个人心上。
“我们必须继续深挖青州的黑势力，看看谁在做它的保护伞？”唐宁右手握拳，轻轻敲击讲台，“反腐倡廉，给青州县群众一个朗朗乾坤！”
掌声雷动中，唐宁的视线不经意扫过会场左侧。就在那一刹那，他眼角余光捕捉到了一个微妙的画面——财政局局长赵德明微微侧身，用手半掩着嘴，正与身旁的副县长韩介诚低声交谈着什么。
两人似乎察觉到了唐宁的目光，几乎同时正襟危坐，恢复了聆听的姿态。赵德明抬手理了理本就整齐的领带，韩介诚则扶了扶眼镜，专注地看着主席台方向。
唐宁面色不变，继续他的讲话：“下一步，我们将成立专项工作组，对青州县各领域展开全面排查...”
但他的内心已然泛起涟漪。那短暂一瞥所见的画面在他脑海中反复回放——赵德明那微微前倾的姿态，韩介诚那轻轻点头的反应，两人之间那种不言而喻的默契...
会议结束后，唐宁站在主席台上，看着与会人员陆续离场。赵德明和韩介诚一前一后走着，中间隔着几个人，没有任何交流，甚至没有看对方一眼。
太过正常，反而显得不太正常。
“唐书记，今天的讲话真是振奋人心啊。”县委办主任走过来笑着说道。
唐宁收回目光，微微一笑：“只是开始而已。青州的问题，远比表面看到的复杂。”
他的目光再次投向那两人离去的方向。门口，赵德明正掏出手机接电话，韩介诚则与另外几个副县长聚在一起讨论着什么。
多么自然的分离场景。如果不是亲眼目睹了会议期间那一幕，谁也不会将这两个人联系到一起。
但唐宁确信自己看到了——在那庄严的时刻，在那关于打击保护伞的誓言下，那两个本该最清楚青州财政和政务的人，那场隐秘的交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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