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铜锣湾的大排档刚支起油桶灶,林默就让阿力搬了两箱澳洲樱桃,直奔油麻地警署。李鹰的办公室飘着隔夜的咖啡渣味,他把靓坤的尸检报告拍在桌上,钢笔尖戳着“一刀毙命,凶器为自制弹簧刀”的字样,抬头时警徽在日光灯下晃得人眼疼:“别来这套。拘留所的监控前半夜还好好的,后半夜全成了雪花屏,凶手跟穿了隐身衣似的——你让我怎么信不是你干的?”
林默把水果箱往墙角一放,樱桃的甜香冲淡了几分霉味。他拉过铁皮椅坐下,椅腿在水泥地上蹭出刺耳声响:“李警官,我昨天刚接了龙纹玉佩,现在杀靓坤,等于把自己架在火上烤——我没这么蠢。”他从口袋里摸出张皱巴巴的便签,上面“阿伟”两个字是用钢笔描的,墨渍洇透了纸背,“拘留所三号监区的狱警,三个月前在联英社的地下赌场输了五十万,欠条还在龙叔手里攥着。靓坤的监房钥匙,只有他能接触到。”
李鹰的拇指摩挲着便签边缘,指节泛白——他早觉得监区有内鬼,只是没摸到实据。“你从哪搞到的消息?”他猛地抬头,眼神像探照灯似的扫过林默的脸。“大D的人递的话。”林默从烟盒里抽了支烟,没点燃,夹在指间转了转,“他在警署有个表亲当档案管理员,我用铜锣湾三个夜市的保护费换的——上次在叔父会议上,他欠我个不砸场的人情,总得清。”
“你们这些古惑仔,算盘比谁都精。”李鹰嗤笑一声,抓起警帽往头上一扣,帽檐压得很低,“跟我去拘留所,阿伟今天值早班,他要是敢狡辩,我有办法让他把肠子都吐出来。”林默刚要起身,办公桌上的红色电话突然尖叫起来,李鹰接起没听三句,脸色就黑成了锅底,摔下听筒骂道:“妈的!阿伟在男厕吞枪了!现场留了封狗屁自白书,说收了你十万块,杀靓坤替你出气!”
林默的指尖猛地攥紧,烟卷被捏得变了形——这是斩草除根的路数,连翻供的机会都不给。他口袋里的大哥大刚好震动起来,是乐少的号码,背景里隐约有麻将牌的碰撞声:“林老弟,大D刚在我这打了圈牌,嘴漏说漏了底。联胜当年丢龙头棍,就是内鬼偷了藏起来,嫁祸给我对手——现在这招,跟龙叔当年的手法一模一样。”乐少顿了顿,声音沉了下来,“龙叔是和联胜的叛徒,最懂用‘死无对证’堵人的嘴。”
挂了电话,林默一把抓住正要往外冲的李鹰:“去阿伟家!他肯定留了后手——这种替死鬼,不会不给家人留条后路。”两人开着李鹰的警车,警笛都没敢开,一路闯了三个红灯赶到阿伟的出租屋。铁门虚掩着,推开门就看见个穿黑风衣的背影在翻衣柜,听见动静,转身就往阳台跳。“刀疤强!”林默一眼就认出他——当年龙叔叛出和联胜时,这小子就跟在身后,左脸的刀疤像条蜈蚣。他抄起门口的竹扫帚,一棍砸在对方膝盖弯,刀疤强惨叫着跪倒,膝盖磕在水泥地上,发出闷响。
李鹰上前反剪住刀疤强的胳膊,手铐“咔嗒”一声锁死,从他怀里搜出个铁皮盒。打开的瞬间,半张银行存单和一张拍立得照片掉了出来——照片上阿伟和龙叔在码头握手,龙叔手里的雪茄烟都没掐灭,火星在黑夜里格外扎眼。“这是三百万的存单,”林默捡起存单,指尖划过“凭密码支取”的字样,“阿伟拿一半,另一半在龙叔那当封口费。只要找到龙叔,就能把这盘棋下活。”
刚把刀疤强押进警署的审讯室,大D就带着两个小弟堵在了门口。他敞着黑衬衫,胸口的猛虎纹身被汗水浸得发亮,手里转着串佛珠,语气吊儿郎当:“林老弟,阿伟的消息是我递的,你答应我的三个夜市摊位,该兑现了吧?”林默靠在警署的石狮子上,石狮子的眼睛被雨水冲得发白。他递过一支烟,打火机“咔”地一声打着:“大D哥,龙叔藏在哪?你当年跟他在和联胜拜过把子,不可能不知道。”
大D吸了口烟,烟圈吐在林默脸上:“元朗的‘旺记鱼排’,那地方三面环海,只有一条木桥能进去,跟当年联胜藏龙头棍的废屋一样,鸟都飞不进去。”他突然凑近,佛珠在指尖转得飞快,“龙叔手里有批黑星手枪,是靓坤没来得及接的货。你要是敢去,我帮你调二十个兄弟——条件是,铜锣湾的保护费,我要分三成。”
“三成?大D哥是把我当冤大头宰。”林默把烟蒂踩在脚下,火星溅起又熄灭,“铜锣湾的地盘是我一拳一拳打下来的,最多给你一成。”大D的脸色瞬间沉了,刚要摸腰里的刀,就听见警署里传来李鹰的吼声:“都给我站着!”他悻悻地收回手,啐了口唾沫:“你小子别后悔!龙叔明天一早就坐船去泰国,过了今天,你想找他都没地方找!”说完带着小弟转身就走,黑衬衫的衣角扫过地面,留下一串嚣张的脚步声。
林默刚要进警署,就看见乐少的黑色奔驰停在路边。他拉开车门坐进去,檀木香味扑面而来,乐少手里把玩着个缩小版的龙头棍模型,红木纹路被盘得发亮:“大D的条件别答应,他想借你的手除掉龙叔,再吞了那批军火——当年他跟我争话事人,就是用的这招借刀杀人。”他把模型递给林默,棍身上的龙纹硌得掌心发疼,“这是当年我找回来的龙头棍仿品,藏在废屋地板下三个月,靠的不是蛮力,是等时机。龙叔根本没打算去泰国,他故意放消息,就是想引你去鱼排,好把你和洪兴的人一网打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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