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鲜排档的铁皮棚被海风掀得“哗啦”响,阿杰正用牙咬开蟹钳,金黄的蟹油顺着指缝流到石膏上,他浑然不觉,只把剥好的蟹肉往嘴里塞,腮帮子鼓得像只衔了松果的松鼠。林默坐在对面,短刀随意搁在桌角,刀鞘沾着的海水还没干透,在路灯下泛着冷光。他没动筷子,目光扫过排档外的暗巷——三个穿花衬衫的男人倚在墙根抽烟,烟蒂红光在夜色里一明一灭,视线总往这边飘,是坤沙的人没错。
“林哥,你怎么不吃?”阿杰把一只剥好的蟹腿递过来,指尖沾着蒜蓉,“这排档老板还是老样子,蒜炸得比金子还脆,比三年前阿强哥带我们来的时候还香。”林默抬手接住蟹腿,余光里那三个花衬衫已经掐了烟,手往腰间摸去——那里鼓着一块,是制式手枪的形状。他突然笑了,把蟹腿塞进嘴里,蒜蓉的焦香混着海味在舌尖炸开:“别急着吃,有人来给我们‘加菜’了。”
阿杰的动作猛地顿住,铝合金棍“哐当”砸在桌底,他摸向袖管里的短刀,石膏蹭过桌布发出“沙沙”响。林默却按住他的手,拿起桌上的啤酒瓶,瓶底在桌角磕出锋利的断口:“吃你的蟹,别让油凉了。”话音刚落,三个花衬衫已经冲了过来,为首的人手里的枪响了,子弹擦着林默的耳边飞过,打在后面的铁皮上,火星子溅到阿杰的蟹盘里。
阿杰像只炸毛的小豹扑出去,石膏狠狠撞在左边那人的膝盖上,同时短刀出鞘,刀光闪过,对方的手腕已经见了血,手枪“啪”地掉在地上。林默握着破口的啤酒瓶,胳膊一扬,玻璃碴子扎进中间那人的肩膀,啤酒沫混着血顺着对方的花衬衫往下淌。“坤沙都死了,还来送死?”林默的声音冷得像海水,膝盖顶住对方的腰眼,听得见骨头“咯吱”的声响。
最后一个人想跑,却被突然出现的阿泰一脚绊倒,钢管架在他的脖子上。阿泰身后跟着五六个弟兄,都是总堂里的老伙计,手里的武器还沾着未干的机油。“林哥,我们刚从警局出来,周叔说坤沙的余党在尖沙咀露头了,就往这边赶,没想到真撞上了。”阿泰的声音带着喘,他哥哥的灵位还摆在总堂,看见坤沙的人就红了眼。
排档老板是个五十多岁的光头,抄着铁锅从后厨跑出来,看见满地狼藉却没慌:“林先生,我这棚子还得做生意,这些人我帮你拖去后巷,警察那边我来打招呼。”他跟洪兴的人打了十几年交道,阿强活着的时候常来这赊账,每次都把蟹壳堆得像小山。林默点点头,从怀里掏出一沓钱放在桌上:“够修棚子了,再给我们上两盘炒蟹,多加蒜。”
后巷的惨叫声没持续多久就停了。阿杰把沾血的短刀在海水里涮了涮,坐回桌边继续吃蟹,只是这次剥壳的动作慢了些,铜片在领口晃悠,沾了点蟹油。“林哥,这些人说坤沙在公海还有条船,叫‘幽灵号’,专门运军火,船长是坤沙的小舅子黑皮,比坤沙还狠。”阿泰把审出来的消息说出来,手里的钢管在地上敲了敲,“他们这次来,是想绑走你和阿杰,跟黑皮换赎金。”
林默的手指停在蟹钳上,抬头望向海面——夜色里的维多利亚港一片漆黑,只有几艘货轮的航灯在远处闪烁,像鬼火。“周叔那边有消息吗?”他问。阿泰从怀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纸条:“这是周叔让我们带给你的,说‘幽灵号’三天后会在红磡码头靠岸,接一批从泰国来的‘货’,具体时间没查到,只知道黑皮会亲自带队。”
海风突然大了起来,掀得排档的塑料布“啪啪”响,把炒蟹的香气吹得老远。阿杰把最后一块蟹肉塞进嘴里,用袖子擦了擦嘴,眼神亮得像夜里的航灯:“林哥,这次我去水下,‘幽灵号’的船底肯定有漏洞,我带着炸药过去,把它炸个稀巴烂。”上次守排水口的事让他憋着一股劲,总觉得没帮上大忙。
林默却摇了摇头,从桌角拿起短刀,用纸巾擦去上面的水珠:“黑皮跟坤沙不一样,他以前是海军陆战队的,船上肯定有声呐,水下行动太危险。”他把纸条摊开,借着路灯的光看上面的字迹,周叔的手抖得更厉害了,“红磡码头有个废弃的油库,我们可以在那设伏,阿力去搞几身海关的制服,先把码头的哨卡端了;阿泰带弟兄们守在入口,拉上电网;阿杰跟我去船舱,黑皮的目标是我,我来引他出来。”
阿泰突然攥紧了钢管,指节泛白:“林哥,太危险了,黑皮手里有重机枪,上次围剿他的警察都折了三个。”林默却笑了,把剥好的蟹腿递给他:“洪兴的弟兄,从来不是躲着危险走的。阿强哥在的时候常说,码头的浪再大,也大不过弟兄们的拳头。”他指了指阿杰脖子上的铜片,“这‘忠’字不是刻在铜上的,是刻在骨头里的。”
凌晨一点,总堂的灯又亮了。阿力正用粉笔画红磡码头的地形图,油库的位置被红笔圈成一个大圈,旁边写着“伏兵点”:“林哥,海关的制服我明天就能弄到,码头的监控我让技术部的弟兄黑掉,保证不留痕迹。”阿泰在给手雷缠红布条,每缠一圈就往阿强的牌位前磕个头,香灰落在他的手背上,烫得他一哆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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