齿轮教堂的轮廓在暮色中愈发清晰,像是一座沉睡的巨兽,静静蛰伏在荒原尽头。陆昭明背着艾琳,脚步沉重地踏上最后几级台阶,风卷起他白大褂的一角,在空气中撕扯出细碎的裂痕。
他停下脚步,将艾琳轻轻放在断碑后方,指尖划过菌丝网络的边缘,一簇淡蓝色的光点沿着石缝蔓延,迅速织成一道半透明的屏障。他的右手已经有些不听使唤,掌心浮现出晶格化的金色纹路,像是某种古老而不可逆的诅咒正在缓慢吞噬血肉。
钥匙贴在他胸口,与罗盘共振的频率越来越急促,仿佛在催促他快点进入教堂内部。他低头看了眼艾琳苍白的脸,机械义眼微弱闪烁了一下,像是最后一道不肯熄灭的信号灯。
“等我回来。”他低声说,声音沙哑得几乎听不清。
教堂大门早已坍塌,只剩下两根断裂的石柱斜插在地上,如同被斩断的脊椎骨。他缓步踏入其中,空气里弥漫着铁锈与机油混合的气息,地面布满齿轮残片和断裂的铜管,每一步都踩在金属与尘埃之间。
罗盘在他的手掌中微微震动,表面浮现出幽蓝色的光晕。他按住胸口,试图稳定能量波动,却发现指节已经开始结晶化,皮肤下泛起淡淡的琥珀光泽。
他没有时间了。
穿过前厅时,一面破碎的镜面映出了他的身影。他本该只看到自己,可那镜中却多了一道模糊的轮廓——一个身穿守夜人高阶制服的男人站在他身后,手中握着一枚青铜罗盘,样式与他寄生在脊椎内的命枢核心截然不同。
他猛地回头,身后空无一人。
镜中的倒影却没有消失,反而缓缓抬起手,指向教堂深处。
陆昭明咬紧牙关,强迫自己继续前进。他知道这可能是罗盘共鸣引发的认知紊乱,也可能是某个潜藏在迷雾中的暗影分身残留的意识碎片。但无论如何,他必须揭开齿轮教堂的真相。
穿过一条狭窄的回廊,他来到了中央大厅。
这里的空间远比从外部看上去要深邃得多,穹顶之上悬挂着一座巨大的齿轮装置,由无数细密的链条连接,缓缓旋转着,发出低沉的嗡鸣声。整个装置的核心是一颗嵌在墙体中的发光心脏,每一次跳动都伴随着一阵轻微的空间震颤。
陆昭明举起罗盘,熵值具现化的能力开始解析周围环境。那些齿轮的存在度极高,最低的也在85%以上,唯有那颗发光心脏的存在度始终无法锁定,仿佛它游离于现实与虚幻之间。
他缓步走近,掌心贴上罗盘,尝试激活母巢共鸣功能。黑色黏液从罗盘背面渗出,在他掌心缓缓绘制出一幅星图,然而这一次,星图并未如往常般偏移,而是稳稳地指向了齿轮装置的正中央。
那里,藏着什么?
他伸手触碰心脏,瞬间,一股炽热的能量涌入体内,像是千万根针同时刺入神经。他的右眼剧烈抽搐,视野中浮现出一段影像:
画面中,江浸月站在教堂中央,手中握着一枚染血的钥匙,她的背后站着一名身穿守夜人披风的男人——陈墨。两人低声交谈,背景音是齿轮运转的轰鸣。
“文明嫁接计划……已经启动。”
“黄昏刻印只是第一步。”
“我们不能让旧世界彻底死去,也不能让它重生。”
画面戛然而止。
陆昭明踉跄后退,呼吸急促,额头冷汗涔涔。他终于明白了——血肉教会与守夜人议会之间的关系,并非单纯的敌对,而是一场精心策划的交易。黄昏刻印、齿轮教堂、迷雾核心……这一切都是“文明嫁接”计划的一部分。
他不是棋子,而是祭品。
心脏仍在跳动,齿轮仍在旋转,仿佛这座教堂本身就是一个活着的机械生命体。他抬头望向穹顶,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如果齿轮装置是机械暴走的源头,那它的真正目的到底是什么?
就在这时,罗盘突然剧烈震动,十二宫星座的图案自行转动,重组为一张地图,标注着三个坐标点——它们分别位于现实世界的三座城市:上海、柏林、纽约。
那是母巢维度与现实世界的连接点。
他瞳孔骤缩,脑海中浮现出一个可怕的念头:这场所谓的“国运之战”,或许根本不是为了拯救人类,而是为了打开通往母巢的大门。
齿轮教堂,不过是第一把钥匙。
他必须阻止他们。
但他也知道,自己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了。
脊椎的晶格化正在加速,左手已经完全失去了知觉。他低头看着掌心,金色的纹路像蛛网般蔓延开来,逐渐侵蚀着每一寸血肉。
他闭上眼,深吸一口气,然后转身朝出口走去。
风从门外吹进来,带着一丝腐朽与机油的味道。
他没有回头看那颗仍在跳动的心脏,也没有再理会那些旋转的齿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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