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昭明的手指还残留着数据流的余温,指尖微微颤抖。他望着远方那片逐渐苏醒的机械废墟,心中却已没有了震惊,只有冰冷的预感——这场风暴才刚刚开始。
艾琳站在他身旁,机械心脏的蓝光在她面甲下忽明忽暗。她的发丝滴落液态金属,在地面汇聚成细小的电路图案,仿佛正在与某种无形的力量进行交流。
“你做了什么?”她低声问,声音像是从深海中浮出的回响。
“我让世界知道黄昏刻印不是救赎。”陆昭明答得平静,但脊椎中的罗盘核心已经开始躁动,像一只即将破茧的虫。
下一秒,天穹之上裂开一道纬度缝隙,紫色雷云翻滚而下,形成一个巨大的漩涡。风暴眼在他们头顶成型,如同一只睁开的眼睛,注视着现实世界的每一个角落。
艾琳的机械义眼迅速对焦,捕捉到风暴眼中跃动的能量波动:“黄昏刻印正在扩散……如果不引导它,现实世界会在七十二小时内被完全侵蚀。”
陆昭明没有回应,只是将手掌贴在胸口,感受罗盘核心渗出的黑色黏液顺着皮肤滑入血管。他知道,这是一次极限操作。
“我来引。”艾琳忽然开口,语气坚定,“我的核心可以承受高能负荷,只要进入超频模式,就能暂时吸收黄昏刻印能量。”
陆昭明皱眉:“超频会导致系统过载,一旦失败,你会彻底失去意识。”
“我已经失去太多。”她看着他,机械瞳孔中泛起一丝不属于程序的情绪,“如果这就是终点,请让我选择自己的结局。”
风卷起他们的衣角,远处的工厂残骸已被撕裂成碎片,天空中漂浮着无数机械体,它们正朝着风暴眼飞去,像是被某种力量召唤。
艾琳启动了超频模式,机械核心发出刺耳的嗡鸣声。她的身体表面浮现出密集的电路纹路,蓝色光芒沿着关节蔓延,最终在胸腔处汇聚成一个耀眼的能量球。
风暴眼外围的认知污染云团随之震动,仿佛感知到了威胁。一股扭曲的精神力场扩散开来,试图侵入陆昭明的意识。
他咬牙,迅速调动罗盘功能,维度感知能力瞬间激活。他的视野中浮现出一条幽蓝色的路径,那是唯一能避开认知污染的通道。
“走!”艾琳低喝,猛地向前一跃,带着能量球冲进风暴眼中。
陆昭明紧随其后,踏入风暴的一瞬,时间仿佛停滞。周围的世界被拉长、扭曲,化作一片流动的量子泡沫。每一颗泡沫中都囚禁着一个人影——是渡厄者,他们的脊椎上嵌着相同的罗盘核心,脸上写满痛苦与绝望。
他看到自己出现在其中一个泡沫中,那个“他”正跪在地上,手中握着一块破碎的青铜罗盘,鲜血从嘴角滴落。画面不断重复,像是永远无法逃脱的死亡循环。
陆昭明尝试用悖论免疫逆转自己的轨迹,三秒的时间倒流让他短暂脱离了循环。他看清了所有泡沫的排列方式——它们并非随机分布,而是按照某种特定的顺序排列,指向风暴眼最深处。
他转身看向艾琳:“帮我找到那个空泡。”
艾琳的机械义眼快速扫描,最终锁定一个没有影像的透明泡泡。她点头:“在那里。”
陆昭明毫不犹豫地迈步走进泡泡之中。空间骤然压缩,他的意识被强行拉入另一个维度。
这里没有风暴,也没有泡沫,只有一片静谧的星空。星图在他头顶缓缓旋转,一颗星星突然亮起,投射出一道光束落在他脚下。
光束中浮现出一枚钥匙碎片,散发着微弱的脉动。
他伸手触碰,罗盘核心立即作出反应,背面的十二宫星座开始缓慢转动,拼凑出一幅模糊的地图轮廓。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一阵沉重的脚步声。
陆昭明猛然回头,只见江浸月率领一支舰队从风暴眼中走出。那些战舰由黑铁铸造,舰身布满晶格化的脊椎骨,舰首上站着的身影,正是江浸月。
但她的眼神变了。不再是那种狂热的信仰,而是一种近乎悲悯的冷静。
她身边的人,皆非活人。
亡灵。来自历代天罚受害者的亡灵。
他们的脊椎全部晶格化,眼神空洞,却仍保留着生前的战斗姿态。
江浸月站在最前方,嘴唇轻启,吐出一句拉丁文倒计时:“Tres...”
三秒之后,舰队发动攻击。
陆昭明迅速启动罗盘的维度锚点功能,在风暴眼中标记三个坐标,发光菌丝网络瞬间生成。他抓住艾琳的手腕,拉着她跃向最近的锚点。
爆炸的气浪席卷而来,撕裂了部分泡沫结构。陆昭明借机观察那些亡灵的表情——他们并未完全失去意识,而是被困在某种深层的精神牢笼中。
“他们在挣扎。”他对艾琳说。
艾琳点头,机械义眼迅速分析亡灵的脑波频率:“我能干扰他们的信号,但需要时间。”
“给我三十秒。”陆昭明说完,再次启动悖论免疫,逆流三秒时间,让自己回到刚踏入风暴眼的那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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