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在黄河上蒸腾，将渡口笼罩成一片朦胧的灰白。云璃站在风陵渡的石阶上，指尖轻抚着臂环上的玉佩。星芒微弱，像是被什么压制了似的。
她深吸一口气，咸湿的河风裹着泥土与铁锈的味道钻入鼻腔。远处几头青铜铁牛静默地伫立在岸边，表面斑驳，却依旧透出一种奇异的秩序感。
“主播，观众问这些铁牛是不是和秦始皇有关。”助手的声音从耳麦传来。
“不光是秦始皇。”她低声答道，“它们可能是更古老的东西。”
镜头缓缓扫过铁牛群，每头牛身上的铭文都隐约可见。直播间弹幕迅速滚动：
【主播又开始神秘兮兮了】 【这不就是镇水神兽吗？】 【等等，我放大看了下，这些纹路……怎么有点像电路板？】
云璃没有回应，而是蹲下身，伸手触碰其中一头铁牛的前蹄。冰冷的金属质感让她微微皱眉——不是普通的铜器，更像是某种合金。
玉佩忽然震颤起来，一道淡蓝光线顺着她的手指蔓延至牛身。那些原本暗哑的铭文竟开始泛起微光，排列出某种几何图案。
“能量场……”她喃喃自语，“这不是装饰用的。”
“别乱动。”霍骁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低沉而紧绷。
他站在不远处，腰牌隐隐发烫，仿佛感应到了某种熟悉的频率。他的目光扫过铁牛阵列，眉头越皱越紧。
“这地方不对劲。”他说。
云璃没理会，继续观察铁牛之间的距离与排列方式。她的脑海中浮现出昨日在兰台秘阁看到的竹简内容——那些关于星际导航系统的符号，与此刻铁牛的布局极为相似。
“这不是镇水的。”她缓缓开口，“这是定位桩。”
直播间瞬间炸开锅：
【主播你又来了！】 【定位桩？定什么？】 【有没有人能解释一下这些牛到底是什么？】
她没顾得上看弹幕，注意力全在铁牛的变化上。玉佩的能量越来越强，仿佛在试图激活什么。
“启动需要密码。”她轻声道，“或者……共鸣频率。”
霍骁沉默片刻，最终还是走上前来，将腰牌贴近最近的一头铁牛。
刹那间，水面剧烈翻涌，一道黑影从河底升起。那是一张模糊的人脸，半透明，带着古老的怨意。
“入侵者！”声音在空中回荡，如同来自深渊。
云璃心头一跳，立刻后退一步，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推得踉跄。河水翻滚，掀起滔天巨浪，将整个渡口吞没在混沌之中。
“人鱼族……”她喘息着站稳，看着水中浮现的身影，“他们还活着。”
霍骁眼神一凛，腰牌光芒暴涨，与水中残魂形成对峙之势。
“主播小心！”弹幕刷屏提醒。
云璃咬牙，抬起手臂，让玉佩正对那人鱼残魂。星光般的轨迹在空中交织，逐渐勾勒出一幅古老的图景——大禹治水，九渊封印，河伯献旗……
“我们不是敌人。”她对着虚空说道，“我是来寻找真相的。”
那人鱼残魂凝视着她许久，终于缓缓开口：“人类，曾背弃盟约。”
“但现在，我在守护它。”她说。
她调出直播记录，播放了一段焚书坑儒时期自己冒险抢救典籍的画面。画面中，她浑身是血，却仍死死护住一卷竹简。
“我不信权力，只信文明。”她说。
人鱼残魂沉默了。
片刻后，波涛渐渐平息，那张模糊的脸化作一道流光，融入河底。
“主播，刚才那段视频……”助手的声音有些哽咽，“有观众说哭了。”
弹幕也悄然变了：
【对不起，主播，我之前误解你了】 【这段历史，不该被遗忘】 【谢谢你，替我们记住】
云璃却没有放松警惕。她知道，真正的考验才刚刚开始。
“霍骁。”她回头看向他，“你腰牌刚才和人鱼族产生了共鸣。”
他神情复杂，缓缓点头：“不止是共鸣……那是我祖先的意识残留。”
“也就是说，你和这条河，也有联系。”
他没有否认，只是将腰牌收起，转身望向远方的水面。
“他们在等一个人。”他说，“能解开九渊之锁的人。”
“我？”她挑眉。
“或许。”他嘴角扯出一抹苦笑，“但你也看到了，这条路，不会太平。”
云璃低头看向玉佩，它的光芒已经恢复稳定，似乎完成了某种信息读取。片刻后，一段数据流在她眼前展开——一张模糊的地图，隐约指向西边，楼兰方向。
“萧寒留下的痕迹……”她喃喃道。
“他在告诉我们什么。”霍骁低声道。
就在这时，水面再次泛起涟漪。一只布满青苔的铜铃随波浮起，轻轻落在岸边。铃内传来一声低语：
“西去三千里，星门未封。”
云璃弯腰拾起铜铃，指尖刚触到铃身，一阵刺骨的寒意便顺着掌心蔓延开来。
她猛地松手，铜铃落地，发出一声清脆的响。
直播画面一闪，短暂地出现了一帧模糊影像——黄沙漫天，一座半埋的塔尖隐约浮现，塔身刻着两个字：楼兰。
紧接着，玉佩突然震动，一道陌生的语音在她脑海中响起：
“警告……星港……激活倒计时。”
她瞳孔骤缩。
“霍骁。”她抬头，声音冷静而坚定，“我们得加快脚步了。”
他看着她，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然后点了点头。
“走吧。”他说。
两人迈步离开渡口，背后，铁牛阵列的光芒缓缓黯淡，而河面之上，一道细长的裂痕悄然浮现，如同通往另一个世界的入口。
铜铃静静躺在原地，铃音未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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