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两纹银,在临渊郡城这地界,不算一笔顶天的大钱,却也足够寻常人家嚼用好几年。叶青玄没去置办什么田产铺面,而是托了衙门里相熟的文吏,在南隅里巷尾,寻摸了一处挂牌售卖的宅子。
宅子不算大,前后两进的院落,比他们原先那个挤着七八户人家的大杂院,不知宽敞了多少倍。原先的主家犯了事,被奉天司抄没,宅子便充了公,低价发卖,图个利索。叶青玄花了三十五两,便将房契地契一并攥在了手里。
剩下的银钱,他换了些米面粮油,又给叶采薇扯了几尺新布,做了两身鲜亮的衣裳。
当他牵着叶采薇的手,用一把崭新的铜锁打开那扇漆皮剥落的院门时,小丫头的眼睛瞪得溜圆。
“哥,这……这是我们家?”
院里一口枯井,几丛荒草,正房的窗纸破了几个洞,但屋檐是齐整的,地是青砖铺的,天是自家的天。
叶青玄没说话,只是松开了手。
叶采薇试探着迈出一步,脚下的砖石很结实。她又跑了两步,从院子这头跑到那头,带起一阵风。她推开正房的门,里头空荡荡的,只有一股尘土和日头的味道。她又跑进西厢,摸了摸光秃秃的土炕,回头看着站在院里的叶青玄,咧开嘴笑,眼眶却红了。
“哥,这炕好大,我们俩睡都够了!”
叶青玄心里头那点因杀人而起的郁结之气,被她这一声喊,给吹散了不少。他走过去,揉了揉她的脑袋:“以后,这就是我们的家了。”
新家还没拾掇停当,消息灵通的魏大通就和熊铁柱一道寻上了门。魏大通人还没进院,嗓门就先到了。
“青玄!好小子,听说你置办了大宅子,也不跟哥哥们说一声?”
他一进门,瞧见这宽敞的院落,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绕着院子转了一圈,啧啧称奇:“乖乖,这得花不少钱吧?往后你就是这南隅里的叶爷了!”
熊铁柱还是那副憨厚模样,手里提着一块拿油纸包着的猪头肉,瓮声瓮气地道:“青玄,恭喜。”
“都是自家兄弟,说这些就外道了。”叶青玄笑着接过猪头肉,“还没开火,不然今儿就在家吃了。走,下馆子,我请客。”
当晚,叶青玄在南隅里街口最大的一家酒楼,要了个雅间。魏大通头一回上这种地方,摸着凳子腿都觉得新鲜,酒过三巡,话匣子便收不住了。
“你是没瞧见,章怀安那老狗,这两日跟丢了魂儿似的。他那宝贝侄儿,腿上那箭口,听医馆的人说,烂了,以后就是个瘸子!活该!”他压低了声音,脸上满是幸灾乐祸,“衙门里都在传,说你小子是走了大运,有贵人相助。呸!什么狗屁贵人,那就是你的本事!”
叶青玄只是笑笑,给他们满上酒。
一顿饭,吃掉了他二两银子。送走两个醉醺醺的同伴,叶青玄回到新宅,叶采薇已经趴在桌上睡着了,手里还攥着一块他买的桂花糕。
他将妹妹抱到新铺的床铺上,盖好被子,自己则坐在院里的石阶上,望着天上的月亮。
炼皮圆满,力过三千斤,听着吓人。可他心里清楚,若非那“血手人屠”先被自己用石片偷袭,伤了神智,又被陈默那伙人分了心,自己能不能一拳建功,还是两说。
淬体境,终究是打熬筋骨气血的凡俗路数。往上一步的炼肤境,才是武道真正的分水岭。
第二日,他寻了个由头,提着些糕点,去了洪青山家。
老捕快正在院里侍弄他那些花草,见叶青玄来了,浑浊的眼睛里透出些笑意:“你小子,如今可是南城的大红人,怎么有空来我这老头子这儿?”
“洪叔说笑了,您是长辈。”叶青玄将东西放下,开门见山地问,“小子如今淬体三重圆满,想请教洪叔,这炼肤境,该如何修行?”
洪青山正在浇水的手顿住了。他转过身,上上下下打量着叶青玄,眼神变得锐利起来,好似要将他看穿。
“你……炼皮圆满了?”他声音有些干。
叶青玄点了点头。
洪青山倒吸一口凉气,半晌才道:“你小子……是个怪物。”他摇了摇头,将水瓢放下,坐到石凳上,“炼皮,是‘炼’,靠的是水磨工夫,用药汤浸泡,用外力捶打,把皮肉练得坚韧。可炼肤,却是‘锻’,如同铁匠锻钢,要用烈火,要用重锤。”
“烈火?”
“是药火。”洪青山神情严肃起来,“要将几种药性至阳至刚的药材,熬成‘锻皮膏’,涂抹周身,再以自身气血为火,引药力入皮膜之下,焚尽杂质,使其蜕变。这个过程,九死一生。而且……”
他叹了口气:“那几味主药,血参、火绒草、百年铁木心,哪一样不是千金难求?寻常武人,便是有法门,也凑不齐这药钱。当年我为了凑齐药材,险些把命都丢在黑风山。”
叶青玄的心沉了下去。洪青山说的这几样,他连听都没听过。那五十两银子,置办了这座宅子,剩下的十几两,怕是连一味药的边都摸不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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