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铺仓库里弥漫着陈米和灰尘的味道。清辞坐在米袋上,听着外面的雨声,每一秒都像一年那么长。晚棠怎么样了?陆文渊能脱身吗?那个蓑衣人是谁?陆文渊真的可信吗?
无数个问题在脑子里打转,搅得她心乱如麻。
她站起身,在仓库里走动。仓库不大,约莫两丈见方,堆满了麻袋。靠墙有几个木箱,箱子上积了厚厚一层灰。角落里还有个小门,门虚掩着,里面黑漆漆的。
清辞走过去,推开门。门后是个更小的房间,像是账房,有张桌子,几把椅子,桌上还放着算盘和账簿。墙上挂着幅山水画,已经泛黄。
她走近桌子,随手翻开一本账簿。账簿里记录的是米铺的进出货,日期是去年。没什么特别的。
正要放下,她忽然觉得不对劲——账簿的封皮太厚了。
她仔细摸了摸,封皮里好像夹着东西。拆开缝线,里面掉出一张薄薄的绢帛。绢帛上画着一幅地图,标注着苏州城的一些地点,旁边还有小字注释。
清辞的心跳加快了。这地图上标注的,正是《江南录》中提到的几个秘密联络点,其中就包括她现在所在的米铺。但地图上还多了一个地点——寒山寺后山,画了个圈,旁边写着:“密道入口”。
寒山寺有密道?通到哪里?
她想起慧明禅师的话。禅师让她去后山茅屋躲避,说那里安全。但没提密道。是禅师不知道,还是……不想说?
正想着,外面传来脚步声。清辞赶紧收起绢帛,放回账簿,走出小房间。
蓑衣人回来了,浑身湿透,脸上带着伤。
“他们呢?”清辞急问。
“脱身了。”蓑衣人喘着气,“陆大人受了轻伤,慕容姑娘伤得重些,但性命无碍。我把他们送到安全的地方了。”
清辞松了口气:“他们在哪儿?我能去见他们吗?”
“现在还不行。”蓑衣人摇头,“外面搜查很严,周世安的人挨家挨户搜。你们暂时分头行动更安全。陆大人让我告诉你,按原计划进行,三天后的虎丘诗会,一切照旧。”
“可是晚棠的伤——”
“陆大人会请大夫给她诊治。”蓑衣人道,“沈姑娘,你现在要做的,是确认虎丘塔里的账本还在不在。”
清辞想起柳依依留下的线索:“账本在第三层东墙砖下,对吗?”
蓑衣人点头:“但周世安可能已经转移了。我们需要确认。如果账本还在,诗会当天,我们会派人去取。如果不在……就要另想办法。”
“怎么确认?”
“今晚子时,我会带你去虎丘塔。”蓑衣人看着她,“你敢不敢?”
清辞没有犹豫:“敢。”
“好。”蓑衣人从怀里掏出两个馒头,“先吃点东西,好好休息。晚上行动需要体力。”
清辞接过馒头,慢慢吃着。馒头很干,但她吃得很认真。她知道,接下来的每一步都至关重要,她不能倒下。
蓑衣人找了个角落坐下,闭目养神。仓库里安静下来,只有雨声和两人的呼吸声。
清辞看着手中的馒头,忽然想起很多年前,母亲还在的时候。那时她六岁,刚学会刺绣,绣了一朵歪歪扭扭的梅花。母亲笑着夸她,递给她一块桂花糕。桂花糕很甜,甜到她到现在还记得那个味道。
母亲,如果你知道我现在的处境,会怪我吗?会怪我把玉佩拿出来,卷入这些是非吗?
她不知道。
但她知道,如果重来一次,她还是会这么做。因为有些事情,逃不掉,就只能面对。
天色渐渐暗下来。雨势小了些,但还没停。蓑衣人起身,检查了门窗,又递给清辞一套黑色夜行衣。
“换上,准备出发。”
子时的虎丘,寂静得可怕。
雨停了,但雾气很重,整座山笼罩在乳白色的雾气里,像梦境一样不真实。虎丘塔在雾气中若隐若现,黑黢黢的,像一柄直插夜空的剑。
蓑衣人带着清辞从后山绕上去,避开巡山的更夫和塔下的守卫。他们的动作很轻,像两只夜行的猫。
“塔里有人值守。”蓑衣人低声道,“一层一个,三层一个。我们绕到塔后,从窗户进去。”
“窗户?”
“二层有扇窗户坏了,一直没修。”蓑衣人指了指方向,“我先上去,拉你。”
两人绕到塔后。果然,二层有扇窗户虚掩着,窗纸破了个大洞。蓑衣人轻轻一跃,抓住窗沿,翻身上去。他放下一条绳索,清辞抓着绳索,被他拉上去。
塔里很暗,只有一层有微弱的灯光。木楼梯很窄,踩上去吱呀作响。两人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往上走。
二层是空的,只有些杂物。三层有烛光,从楼梯口能看见一个守夜人坐在椅子上打盹。
蓑衣人做了个手势,示意清辞在原地等。他悄无声息地摸上去,在守夜人颈后轻轻一按,守夜人身子一软,昏了过去。
“快。”蓑衣人招手。
清辞快步上楼。三层是塔的藏书层,四面都是书架,堆满了经卷和古籍。按照柳依依所说,账本在东墙砖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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