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辞明白了。她这一去,不是臣子见君王,是表妹见表哥。但这层关系,是福是祸,还未可知。
“好,娘,我们一起去。”
母女俩收拾妥当,在黄昏时分来到码头。御船已经等在那里,是一艘三层楼船,装饰华丽,挂着明黄色的龙旗。太监在船头等候,看见她们,迎了上来。
“沈姑娘,沈夫人,请上船。”
清辞回头看了一眼。码头上站满了人——陆文渊、晚棠、周常在、赵锋,还有无数江南百姓。他们默默地站着,眼神里有担忧,有不舍,有期盼。
晚棠冲她挥了挥手,嘴型在说:“保重。”
清辞鼻子一酸,转身登船。
船缓缓离岸。江南的轮廓在暮色中渐渐模糊,最后只剩下一条黑色的地平线。清辞站在船尾,看着那片她生长、战斗、守护的土地,心中百感交集。
这一去,还能回来吗?
她不知道。
沈如月走到她身边,递给她一件斗篷:“风大,披上。”
“娘,您说,皇帝会听我解释吗?”
“会。”沈如月道,“因为他需要你。”
“需要我?”
“江南现在是个烂摊子,长公主死了,夷狄在城外,百姓惶惶不安。朝廷若要接手,需要时间,需要兵力,需要钱粮。而你有麒麟佩,有江南旧部的支持,有百姓的信任。用你,比用军队更划算。”
清辞明白了。她是棋子,是筹码,是皇帝平定江南的工具。用得好,她可以活,江南可以保全。用得不好……
“那夷狄那边……”
“拓跋宏是个聪明人。”沈如月道,“他不会真的娶你,也不会真的相信你。他要的,是江南的钱粮,是朝廷的让步。只要利益足够,他可以等。”
“所以我要在皇帝和拓跋宏之间周旋?”
“对。”沈如月看着她,“清辞,这条路很难,很险。但娘相信你,你能走好。”
清辞握紧栏杆。是啊,很难,很险。但再难再险,也得走。
船在运河上航行,日夜兼程。太监催得很急,每天只停两次,让她们上岸吃饭休息。沿途经过的城镇,都能看见官军设卡盘查,气氛紧张。
第五天,船过镇江。清辞在码头上听见有人议论,说江南“反了”,朝廷要派大军“平叛”。她心中一紧,但什么也没说。
第七天,船过扬州。夜里,她听见船底有异响,像是有人在凿船。她悄悄起身,从舷窗往外看,看见几个黑影在水里游动。
有人要杀她。
她正要喊人,突然,那些黑影惨叫一声,沉了下去。水面上浮起几缕血迹。
一个黑衣人从水里跃上船,落在她面前。是陆明。
“陆明?你怎么……”
“陆大人不放心,让我暗中保护。”陆明低声道,“刚才那几个是夷狄的水鬼,想凿沉船。已经被我解决了。”
夷狄?他们不是在江南吗?怎么会在这里?
“拓跋宏不信任你。”陆明道,“他怕你进京后反悔,所以想在半路除掉你。”
清辞心中一寒。这就是盟友?前一秒还谈婚论嫁,后一秒就要她的命。
“后面可能还有危险。”陆明道,“我会一直跟着,直到京城。”
“谢谢你,陆明。”
“沈姑娘客气了。”陆明抱拳,“我先下去了,您小心。”
他翻身下水,悄无声息地消失了。
清辞回到舱房,一夜无眠。
第九天,船过淮安。夜里,船突然停下。清辞听见外面有打斗声,刀剑碰撞,惨叫连连。她握紧匕首,护在母亲身前。
舱门被撞开,几个蒙面人冲了进来。为首的是个独眼大汉,狞笑着:“沈清辞?跟我们走一趟吧。”
“你们是谁?”
“要你命的人。”独眼大汉挥刀砍来。
清辞躲闪,但舱房太小,无处可避。眼看刀要砍中,突然,一道剑光闪过,独眼大汉的刀脱手飞出。
一个白衣男子站在门口,手持长剑,面容冷峻。他一剑一个,转眼间放倒了所有蒙面人。
“你是谁?”清辞警惕地问。
白衣男子收剑入鞘,躬身行礼:“锦衣卫指挥使,萧翎。奉皇上之命,接应沈姑娘进京。”
锦衣卫?皇帝的人?
“这些人……”
“是复国会的余孽。”萧翎淡淡道,“长公主虽然死了,但复国会还在。他们不想让你进京,怕你揭露他们的秘密。”
清辞明白了。长公主经营多年,复国会的势力遍布朝野。她这一去,确实挡了很多人的路。
“多谢萧大人相救。”
“分内之事。”萧翎道,“后面的路,由我护送。沈姑娘可以安心休息了。”
他退出舱房,关上门。清辞听见他在外面安排守卫,声音沉稳,条理清晰。
这个人,不简单。
第十天黄昏,船终于抵达京城。
清辞站在船头,看着这座巍峨的城池。城墙高耸,箭楼林立,城门上“永定门”三个大字在夕阳下泛着金光。码头上,官员列队等候,仪仗齐整,旌旗招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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