局势比想象中更复杂。清辞快速消化这些信息:“所以现在有三方势力:太后一党、林太妃一党、还有我们。”
“不止。”柳文渊道,“还有第四方——宗室。以荣亲王为首的几个王爷,正在联络各地藩王,说要‘共商国是’。依在下看,他们是想要那个位置。”
天下果然要大乱了。
清辞沉吟片刻,问:“周盐政现在何处?”
“在金陵,但处境危险。林太妃已经下旨,撤了周大人的职,派了新的两江总督,带了三万绿营兵南下。周大人手中只有八千乡勇,守城尚可,出击无力。”柳文渊神色凝重,“周大人让在下带话:请公主速往金陵,以长公主之名号令江南,或可挽回危局。”
“从海路到金陵,还要几日?”
“顺风五日,但长江口可能有朝廷水师拦截。”
清辞起身走到舷窗边,望着波涛汹涌的海面。窗外,她的十二艘小船在巨浪中起伏,像一片片脆弱的叶子。
六百二十人,要对阵三万绿营兵。
这几乎是以卵击石。
“公主,”晚棠走到她身边,轻声说,“我有一计。”
清辞转头看她。
“我们不直接去金陵。”晚棠眼中闪着光,“我们去泉州。”
“泉州?”
“萧启在泉州,生死未卜。如果我们能控制他——无论是活的还是死的——就有了最大的筹码。”晚棠压低声音,“林太妃敢临朝,无非是以为萧启死了。如果萧启还活着,还落在我们手里,她的‘垂帘听政’就成了笑话。”
清辞眼睛一亮:“挟天子以令诸侯?”
“不。”晚棠摇头,“是清君侧。我们可以打着‘救驾’的旗号去泉州,然后以萧启的名义下诏,揭露林太妃篡权。这样我们就是勤王之师,名正言顺。”
柳文渊听得目瞪口呆:“这……这太冒险了!泉州是朝廷重镇,驻军上万,我们这几百人……”
“正因为冒险,他们才想不到。”清辞接过话头,语气斩钉截铁,“就按晚棠说的办。柳先生,请你立即回金陵告诉周盐政,让他务必再守十日。十日内,我必给他一个转机。”
柳文渊还想再劝,但看到清辞眼中不容置疑的光芒,最终躬身:“在下遵命。”
送走柳文渊后,船队改变航向,朝泉州驶去。
接下来的两天风平浪静,但每个人心头都压着一块巨石。清辞几乎不眠不休,和顾长风、赵锋反复推演进攻泉州的方案。晚棠则带着几个懂火器的士兵,研究那些震天雷的使用方法。
第三天黄昏,了望哨又传来警报:“前方发现船只残骸!”
船队小心靠近。那是一艘中型商船的残骸,船身被烧得焦黑,桅杆折断,甲板上到处是刀劈斧砍的痕迹。海面上还漂着些木箱、布料,甚至有几具浮尸。
“是海盗?”赵锋皱眉。
顾长风仔细观察那些伤口:“不像是海盗手法。海盗求财,劫船后不会这样彻底破坏。看这烧毁的程度,倒像是……灭口。”
正说着,一个士兵惊呼:“这里有个活人!”
众人七手八脚从一块漂浮的木板下拉上来一个人。是个年轻女子,约莫十七八岁,浑身湿透,脸色惨白如纸,但手里死死攥着一个油布包裹。
女子被抬进船舱,清辞亲自给她喂热汤。过了半晌,女子幽幽转醒,看见满船陌生人,吓得往后缩。
“别怕,我们不是坏人。”晚棠柔声道,“你叫什么名字?发生了什么?”
女子颤抖着嘴唇,好半天才挤出声音:“我……我叫芸香。我们是苏州的绸缎商,要往琉球去……三天前夜里,突然来了几艘快船,见人就杀,见货就抢……老爷、夫人、小姐都……”她说不下去了,痛哭失声。
清辞和晚棠对视一眼。苏州往琉球的商路,正是经过这片海域。
“你看清那些人的模样了吗?”清辞问。
芸香摇头:“他们都蒙着面,但……但我听见他们说话了。不是汉话,也不是倭话,倒像是……像是北边的口音。”
北边?清辞心中一动:“你能模仿一句吗?”
芸香想了想,模仿了一句短促的发音。顾长风脸色骤变:“是女真话!意思是‘不留活口’!”
女真人?他们怎么会出现在东南海域?
芸香忽然想起什么,把手里的油布包裹递给清辞:“这是小姐临死前塞给我的,说……说一定要送到京城,交给一个叫‘容华’的人。”
容华?容华长公主?
清辞接过包裹,小心打开。里面是一封信,还有一块玉佩。看到玉佩的瞬间,清辞的手猛地一颤。
那是一块羊脂白玉佩,雕成海棠花的形状——和她母亲留下的那块一模一样,只是更小一些。
她颤抖着拆开信。信上的字迹清秀婉约:
“容华姐姐:见字如面。二十年前之约,妹未尝敢忘。今大限将至,特遣人送上信物及海图一份。图中标注之处,乃先帝藏宝之岛,内有玉玺、兵符及遗诏。得此三物,可正大统。妹余生唯一憾事,乃未能亲见清辞成人。若姐姐得见此信,万望照拂我儿。妹沈氏婉蓉绝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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