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纸从清辞手中滑落。
晚棠捡起来一看，也惊呆了：“这……这是你母亲的信？给容华长公主的？可容华长公主不是已经……”
“不。”清辞的声音在发抖，“容华长公主还活着。太后说过，当年她假死离宫，暗中组建了情报网‘锦绣阁’。原来……原来母亲和她一直有联系。”
她拿起那块小一些的海棠玉佩，和自己的一对比。两块玉佩的花蕊处，都刻着极小的字：大的一块是“永安”，小的一块是“长宁”。
永安长公主，长宁郡主——这是母亲未被承认的封号。
“海图呢？”晚棠问。
芸香摇头：“小姐只给了我这个包裹，说海图……海图在她贴身香囊里。可小姐的尸身……”
沉入大海了。
清辞闭了闭眼，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芸香姑娘，你们小姐可还说过别的？关于那个岛，或者关于容华长公主？”
芸香努力回想：“小姐说……说长公主在京城开绣庄，叫‘锦绣阁’。还说，如果找不到长公主，就去江南找一个姓周的盐政大人，他是长公主的人。”
周盐政！原来他也是容华长公主的人！
所有的碎片在这一刻拼凑起来。容华长公主的情报网，周盐政的突然起事，母亲留下的线索，还有那个藏着玉玺、兵符、遗诏的宝岛……
“公主，”顾长风忽然开口，脸色异常凝重，“如果那艘商船是被女真人劫的，说明女真人也知道了这个秘密。他们出现在东南海域，恐怕不止是为了抢劫商船。”
清辞猛地站起身：“他们的目标也是那个岛！他们想抢先找到玉玺和兵符！”
如果是这样，一切都解释通了。女真人勾结朝廷内奸——很可能就是林太妃一党——想要搅乱大胤，然后趁乱夺取传国玉玺，为他们日后南下制造合法性。
“我们必须比他们快。”清辞看向海图，“顾统领，从这里到泉州还要几天？”
“顺风两天。”
“改成全速前往琉球附近海域。先找那个岛！”
“可是公主，泉州那边……”
“顾不了那么多了。”清辞斩钉截铁，“如果让女真人先找到玉玺和兵符，大胤就真的完了。到时候别说勤王，我们自己都将是千古罪人。”
命令传下，船队再次转向。
夜色渐深，海上升起浓雾。清辞站在船头，手里紧紧攥着两块海棠玉佩。母亲的信在她怀中，像一团火，灼烧着她的心。
晚棠走到她身边，为她披上披风：“你确定要这么做？放弃泉州，去找一个虚无缥缈的岛？”
“不是虚无缥缈。”清辞望着浓雾深处，“母亲用生命守护的秘密，容华长公主经营二十年的网络，周盐政甘冒灭族之险起事——这一切，都是为了那个岛上的东西。那是先帝留下的最后保障，是大胤国祚的正统象征。”
她转过头，眼中闪着坚定的光：“晚棠，我们要的从来不是权力，是公道。而公道，需要名分，需要大义。玉玺和遗诏，就是大义。”
晚棠沉默片刻，笑了：“好。那就去找。天涯海角，我都陪你。”
浓雾中，十二艘船像一群沉默的幽灵，驶向未知的深海。
而在他们身后遥远的海面上，三艘黑色快船正悄然尾随。船头站着一个披着斗篷的身影，望着清辞船队的方向，嘴角泛起冷笑。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他用生硬的汉语低声说，“长公主殿下，你可要带好路啊。”
海雾吞没了一切声响。
只有波涛，永不止息地拍打着船舷，仿佛在诉说着这片海上，永无止境的阴谋与厮杀。
这一夜，无人入眠。
每个人都知道，从这一刻起，他们踏入的不再是寻常的归途。
而是一条，通往帝国最核心秘密的荆棘之路。
成则得天下。
败则葬深海。
没有第三条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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