沼行蜥粗糙的鳞甲在晨光下泛着湿漉漉的油光,粗壮的四肢稳健地踩踏在腐叶镇外围逐渐坚实的泥地上,发出沉闷而有节奏的“噗嗒”声。林澈端坐其背,斗笠压低,目光透过缝隙,平静地扫视着前方逐渐开阔起来的荒原景象。
身后,腐叶镇那混杂着欲望、血腥与腐烂气息的喧嚣,正被距离与晨风迅速稀释、抛远,最终化作地平线上一团模糊的、令人不快的阴影。空气中那股甜腥的沼泽瘴气也逐渐淡去,取而代之的是荒原上干燥的尘土味、枯草气息,以及远处苍梧山脉南麓飘来的、带着松脂清香的凛冽山风。
他轻轻抚摸着怀中微微发烫的天玑令牌,以及与之共鸣的星陨残片、摇光引和两块星轨罗盘碎片。这些来自上古星宫的遗物,仿佛一群沉眠后逐渐苏醒的星辰精灵,在他怀中低语、共鸣,指引着一个遥远而宏大的方向。南离州中部,乃至更广阔的天地,似乎正张开双臂,等待着他的到来——同时也布满了未知的荆棘与猎食者的目光。
根据新购地图的标注,离开腐叶镇后,前往南离州中部主要有三条路径:一是沿官道南下,路途相对平坦安全,但需经过数个由不同宗门控制的关隘和城镇,盘查严格,易于暴露;二是穿越苍梧山脉南麓的“幽魂谷”,路径隐秘但险恶异常,传闻有鬼物和天然迷阵;三是绕行东侧的“赤岩戈壁”,环境恶劣,缺水少灵,但人迹罕至,利于隐匿。
林澈几乎没有犹豫,选择了第二条路——幽魂谷。官道太显眼,赤岩戈壁消耗太大且不确定性高。幽魂谷虽险,但以他如今的实力、天星印的辅助以及对阵法的初步了解,未必不能闯一闯。更重要的是,地图上对幽魂谷的标注语焉不详,只提及“时有异光、鬼哭”,这反而激起了他的警惕与好奇——是否与星辰之力或阴魂有关?或许能有意外的发现或规避风险。
他驱使沼行蜥偏离了主干道,向着东南方向,苍梧山脉那愈发清晰雄浑的黛青色轮廓行去。荒原上的植被逐渐稀疏,地势开始出现缓坡,裸露的黑色岩石增多。偶尔能看到几株顽强生长在石缝中的矮松或荆棘,在寒风中瑟缩。
他将心神分出一部分,沉入怀中那些星辰遗物,尤其是新得的天玑令牌和更大的那块星轨罗盘碎片。
天玑令牌的星图虚影指向极为遥远,暂时无法精确定位,但其本身蕴含的阵法与推演意境,却值得细细揣摩。林澈尝试将一丝神识探入令牌背面的云纹星轨之中,顿时感到无数细碎、玄奥的信息流涌入脑海,并非具体的阵法布置,而是一种关于星辰运转、轨迹推演、能量节点捕捉的“理念”与“感觉”。晦涩难懂,却与他从《摇光卷》中领悟的星辰阵道基础知识隐隐呼应,仿佛为他打开了一扇更宏大、更精密的大门。
“天玑主推演、阵法……果然名不虚传。”林澈心中微震。仅仅是初步接触,就让他对星辰之力的流动、空间结构的认知有了新的视角。若能将此与摇光的隐匿、破禁结合,未来在阵法一道上的成就,或许不可限量。
而那更大的星轨罗盘碎片,与之前那块小的放在一起,断口处的符文线条果然能相互衔接,形成一幅更加完整、但也更加复杂的局部星图。两块碎片微微吸引,若非他压制,几乎要自行拼接。碎片上的星辰轨迹符文,似乎记录着某种特定的星空运行规律或坐标变换方式,与天玑令牌的推演之意相辅相成。
“完整的星轨罗盘,或许就是一件用于星空定位、轨迹推演、乃至破解某些上古星辰禁制的关键钥匙……”林澈推测着,越发觉得紫微星宫当年的传承体系庞大而精妙,摇光、天玑各有所长,却又相互关联。
他一边赶路,一边分心参悟,时间在枯燥的行进与深邃的思考中悄然流逝。沼行蜥耐力极佳,步伐稳定,日行两三百里不在话下。
三日后,他已彻底远离腐叶镇区域,进入了苍梧山脉南麓的外围丘陵地带。这里山势起伏渐剧,林木重新变得茂密,多是耐寒的针叶林和低矮的灌木。空气清新冷冽,灵气浓度也比荒原和沼泽边缘高出不少,让人精神一振。
按照地图指示,幽魂谷的入口,就在前方约五十里处,两座如同门户般的陡峭山峰之间。
林澈提高了警惕。他收起对星辰遗物的参悟,将“晦明星纱”维持在基础水平,神识与天星印结合,如同无形的触手,提前探查着前方的路径。
越是靠近,周围的氛围越是显得不同寻常。山林间异常安静,连常见的鸟兽鸣叫都稀少了许多。阳光透过茂密的树冠,投下斑驳的光影,却总让人觉得那光影之中带着一丝澹澹的、挥之不去的阴冷。空气中,开始弥漫起一种极澹的、类似于陈旧纸张和冷灰混合的奇异气味。
“进入幽魂谷外围影响区。”天星印提示,“检测到环境中存在微弱阴性能量场(非纯粹鬼气,似与地脉、星辰阴面辐射混合),对阳属性功法及生灵神魂有轻微压制与干扰效果。前方十五里,地形急剧收束,能量场强度上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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