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向凯勒斯:“这个破船,还有能用的逃生舱或者小型飞行器吗?”
凯勒斯沉默了几秒,似乎在调取数据。
“……有。” 他终于说道,“在方舟上层的外围舱段,有三个个人逃生梭。是当年为高级研究员准备的紧急撤离工具。状态……未知。已经数百年没有启动过,但基础结构应该完整。需要检查和可能维修。”
“三个?”影刃立刻抓住了重点,“正好。如果我们决定尝试,那么在玄夜进行同步实验时,我和薇拉可以去检查和准备这些逃生梭。一旦情况不对,我们可以带着玄夜的身体强行撤离。”
“但如果我们撤离了方舟,又能去哪里?”薇拉问,“回到近地轨道?还是尝试降落到某个未知地点?”
“总比困在这里等死,或者被失控的实验炸成碎片强。”影刃语气坚决,“至少,我们保留了行动的自由和选择的可能。”
玄夜听着他们的争论,心中思绪翻腾。
影刃的谨慎和务实很有道理。薇拉的决绝和渴望也能理解。而他自己的内心,则被拯救卡兹的可能性与巨大的风险反复拉扯。
这不仅仅是一个技术选择或生存选择。
这是一个价值观和未来道路的选择。
是选择保守但相对安全的“生存”,还是选择激进但可能带来“突破”的冒险?
是选择个人的责任与情感,还是选择更宏观的理性与团队安全?
“我想听听你的意见,凯勒斯博士。”玄夜最终看向那个古老的投影,“作为‘影渊计划’的负责人之一,作为最了解奥瑞安博士的人,你认为……我们应该尝试吗?”
凯勒斯的投影静静地站在那里,银白的发丝在休息室柔和的光线下仿佛在微微发光。他的脸上浮现出极其复杂的表情——怀念、愧疚、权衡,以及一种深沉的疲惫。
“我无权替你们做出选择。” 他缓缓说道,“作为研究者,我渴望看到实验完成,渴望验证理论的正确性。作为方舟的看守者,我希望‘火种’能够找到继承者,希望议会最后的遗产不至于彻底湮灭。但作为……一个见证了太多悲剧的亡灵,我同样清楚其中的风险与代价。”
他停顿了很久,仿佛在与数百年前的自己对话。
“如果非要我给出一个建议……” 他终于再次开口,声音轻得像叹息,“我会说:如果你们选择尝试,那么不要仅仅为了‘力量’或‘可能性’。要有一个更具体、更坚定、足以在危机中锚定你们意识的核心目标。对玄夜你而言,可能是拯救卡兹。对薇拉女士,可能是恢复职责与能力。对影刃先生,可能是确保团队存活与未来选择权。”
“有了这样的核心目标,你们的意志才能在混沌的低语和疯狂的侵蚀中保持一线清明。否则……数字上的概率毫无意义。在直面归墟本质的领域,决定成败的往往是意志的纯度与执念的强度。”
核心目标。
玄夜默念着这个词。
是的,他需要更具体的东西,而不仅仅是模糊的“可能性”。
“如果成功建立通道,”玄夜看向凯勒斯,“我们是否有办法,利用通道的能量,远程干预铁锈城地下的那个静滞容器?延缓甚至逆转卡兹的湮灭过程?”
凯勒斯思索片刻。
“理论上……如果通道足够稳定,能量输出足够精准,并且我们获得了静滞容器的精确空间坐标和能量特征……或许可以进行超远程的、微弱的能量注入或频率干涉。但这需要极高的控制精度和大量的准备时间,而且无法保证效果。更直接的方法是……获取一件‘影渊’原型装置后,亲自前往铁锈城,进行现场操作。那样成功率会高很多,但风险也同样增加——你们需要再次面对教会和可能的其他威胁。”
亲自前往。
带着可能引发各方觊觎的议会禁忌装置,回到那个危机四伏的地方。
但这确实是最可能有效的方法。
玄夜闭上眼睛,脑海中再次浮现卡兹的脸。
然后,他睁开眼,目光扫过影刃和薇拉。
“我决定尝试。”他的声音平静而坚定,“但我需要你们的帮助,也需要你们的同意。这不是我一个人的事。”
薇拉几乎没有任何犹豫:“我同意。并且,我会全力协助——无论是准备逃生梭,还是进行数据分析和风险监控。”
两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影刃身上。
影刃靠在椅背上,双手交叉放在胸前,灰色的眼睛审视着玄夜,又看了看薇拉,最后瞥了一眼凯勒斯的投影。
他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但玄夜能感觉到他内心的挣扎。
影刃是一个极其务实的人。他来自“帷幕之外”,见过太多的背叛、算计和徒劳的牺牲。他本能地厌恶这种高风险的赌博。
但另一方面,他也清楚,留在这里只是慢性死亡。而逃离方舟,以他们现在的状态和装备,生存概率同样渺茫。至少,这个疯狂的实验,提供了一个改变现状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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