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永昌递上拜帖时,福地工坊正是一天中最忙碌的时辰。
前院里,几名外门弟子正将新出窑的“琉璃金火砖”装车。那砖块呈温润的琥珀色泽,表面隐有流火纹路,触手却只觉温凉,不见灼热。两个“锐金阁”派来的伙计正拿着玉尺仔细抽检,边量边啧啧称奇。
“这砖好,灵气内蕴不散,火气却又透得匀。”一个年长些的伙计低声道,“比青辉石砖强了不止一筹。坊里几个老师傅用了,都说控火容易了三成。”
黄甲寅站在廊下,看着拜帖上“永昌坊赵永昌”几个字,眉头微不可察地挑了挑。他转身,快步走向精舍。
精舍内,黄平刚结束与黄超的传讯。现代那边,林薇已经联系上了欧洲一家顶尖的生物衰老研究实验室,对方对“神秘催化酶原液”表现出浓厚兴趣,但要进行一系列复杂的验证和保密协议谈判。黄平只给了三个字:“尽管谈。”
“师尊,永昌坊赵东家亲自来了,递了拜帖。”黄甲寅将帖子呈上。
黄平接过帖子,扫了一眼,轻笑:“来得倒快。人在哪?”
“在前院候着。带了两个随从,礼单……颇厚。”黄甲寅斟酌着用词。
“请到偏厅奉茶。礼单收下,记档。”黄平放下帖子,“我稍后就到。”
“师尊,此人前些时日还……”黄甲寅有些迟疑。
“此一时彼一时。”黄平起身,理了理身上那件半新不旧的青布道袍,“做生意,最忌意气用事。他要谈,咱们就谈。至于怎么谈,谈什么,看看再说。”
偏厅里,赵永昌正襟危坐,目不斜视,心中却是波涛起伏。这福地工坊,从外面看不过是寻常山间院落,可一进来,便觉出不同。
空气中灵气浓度明显高于外界,却并不躁动,反而温润平和,呼吸间令人心神安定。院中草木长得极好,几株寻常的碧玉竹,竹节处竟隐有灵光流转。往来弟子不多,个个步履沉稳,气息凝练,低头做着手头的事,对来客并无太多好奇打量,显是规矩严明。
更让赵永昌心惊的是,他暗中以筑基初期的神识探查,却发现这院落看似无遮无拦,神识却如同陷入温水,处处受阻,又处处圆融,竟探不出任何阵法布置的痕迹!要么是此处天然地气特殊,要么……就是布阵之人的手段,远超他的理解。
正思忖间,脚步声响起。赵永昌连忙收敛心神,起身拱手。
进来的是个看起来二十出头的青年,一身青布道袍,相貌平平,气息更是平凡如凡俗中人。但赵永昌不敢有丝毫怠慢——能一手搅动天工城炼器材料市场,能让白家出力,能让周七那滑不溜手的老油条甘心跑腿,此人绝不可能真是表面看起来这般简单。
“福地黄平,见过赵东家。”黄平还礼,笑容温和,“东家亲临,蓬荜生辉。”
“黄坊主客气了。”赵永昌姿态放得很低,“是赵某冒昧打扰。前些时日,坊下之人行事不周,多有得罪,今日特来赔礼,还望黄坊主海涵。”
两人落座,自有杂役奉上清茶。茶是福地自产的“云雾灵芽”,汤色清碧,香气清幽。赵永昌饮了一口,只觉一股温润灵气直透肺腑,连近日因焦虑而隐隐作痛的头窍都为之一清,心中更是凛然。
“东家言重了。”黄平端着茶盏,语气随意,“生意场上,各有盘算,寻常事耳。倒是东家今日前来,想来不只是为赔礼?”
赵永昌放下茶盏,正色道:“明人面前不说暗话。赵某此来,一是赔罪,二是……想与黄坊主谈桩合作。”
“哦?愿闻其详。”
“黄坊主的‘琉璃金火砖’,赵某虽未亲用,但多方打听,知其性能卓越,价格亦有优势。永昌坊在天工城经营炼器材料数十年,别的不敢说,分销渠道、仓储物流、客户关系,还算有些根基。”赵永昌语速平稳,目光坦诚,“赵某想代理此砖在天工城及周边三城的所有销售。代理条件,黄坊主可尽管开。永昌坊只赚个辛苦钱,主要目的,是想借贵坊的东风,转型做高端耐火材料专营。”
他顿了顿,补充道:“至于青辉石生意,永昌坊可逐步收缩,最终退出,绝不与贵坊形成竞争。此外,坊内库房中现存的一批上品青辉石,约有两千块,愿以成本价七折转让给贵坊,算是赵某的诚意。”
黄平静静听着,手指在茶盏边缘轻轻摩挲,未置可否。
赵永昌心知对方在等自己拿出更多筹码,深吸一口气,继续道:“还有一事。赵某在城主府工造司、巡防司,都有几分香火情。贵坊若有意承接更大规模的城防法器订单,或者将来需办理矿脉勘探、工坊扩建等许可,赵某或可代为疏通关节,省去许多麻烦。”
说完,他目光坦然地看着黄平,等待回应。姿态已放到最低,筹码也已摆明。剩下的,就看这位神秘的黄坊主,是否愿意接这个橄榄枝了。
黄平终于放下茶盏。
“赵东家快人快语,黄某佩服。”他语气依旧平和,“合作一事,原则上可行。不过细节还需商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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