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裂的骨头在对方惨叫中愈合,我的手腕却在三秒内恢复如常。血溅在脸上,是热的,却没什么实感,像溅了些温水。这具身体在战斗,可“我”像个旁观者,这种剥离感让我发冷。
“心率110,攻击效率100%。”对讲机里的声音越来越兴奋,“没有痛觉干扰,果然更冷静了。继续,给她加点难度。”
更多的人涌上来,警棍带着风声砸过来。我被围在中间,胳膊被打折三次,腿被踹断两次,每次倒下都能瞬间爬起来,像个不知疲倦的木偶。
直到第五次拧断对方的胳膊时,我突然停住了。
那人的袖口露出块熟悉的布料——是Neil常穿的那种工装布,上面还沾着点巧克力渍,和我口袋里化掉的那一块一模一样。不是幻觉。
心脏像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钝钝的,却带着熟悉的温度。
警棍再次砸过来,我却没躲。棍端砸在太阳穴上,颅骨凹陷下去一块,又在两秒内鼓起、长平。
可这次,那诡异的麻木里,突然炸开一丝尖锐的疼——不是来自伤口,是来自过往时间线记忆里梦雾捂着胳膊喊疼的样子,来自梦雾给我涂药时吹凉伤口的气息,来自她骂完脏话后偷偷揉撞红的胳膊的动作。
那些被屏蔽的痛觉,原来都藏在她的影子里,藏在每一个他们护着我的瞬间里。
我猛地抬手,抓住砸过来的警棍,用力一折。金属棍弯成个诡异的弧度,我盯着对方护目镜后惊慌的眼睛,突然笑了。
“你看,”我低声说,声音沙哑得像生锈的铁片,“就算感觉不到痛,我也知道,什么该碰,什么不能碰。”他们是我的底线,是刻在灵魂里的禁区。
监测仪的警报声突然在走廊里炸开,尖锐得刺耳。我能感觉到身体里的细胞在疯狂躁动,像是在反抗某种压制,后颈的传感器位置传来火烧火燎的痛——这次是真的痛,清晰得像有人在用刀割。
疼,却让人安心,这痛感在告诉我,我还没变成怪物。
我摸了摸后颈,指尖沾到一丝血。那是传感器被挣开时,新生的神经突触在流血,像破土而出的芽。
带着痛的芽,总会长成能遮风挡雨的树。
有些东西,在被强行屏蔽两夜一天后,正顺着记忆的缝隙,一点点爬回来。
比如痛。比如,不想变成怪物的执念。比如,对他们的想念,浓得化不开。
走廊的应急灯突然亮起,惨白的光线下,博士的身影从阴影里踱出来,手里还把玩着那支银色手术刀,刀刃上沾着的药剂在光下泛着虹彩。
他看都没看满地哀嚎的黑衣人,径直走到我面前,护目镜后的眼睛弯了弯,像在欣赏一出有趣的戏剧。
“痛觉恢复了37%,比预计的早了47分钟。”他抬手,指尖轻轻点在我后颈渗血的传感器上,动作轻得像在抚摸什么精密仪器,“看来‘锚点’的残留影响比数据模型里的更顽固——有意思,真是有意思。”
我攥紧拳头,后颈的刺痛还在蔓延,顺着脊椎爬向太阳穴。
这痛是真的,带着灼烧感,像有火星在神经线上跳跃。可博士的语气里没有丝毫意外,反而透着种“果然如此”的愉悦。他早就料到了?
“你以为刚才的‘反抗’是意外?”他轻笑一声,从白大褂口袋里摸出个数据板,屏幕上滚动着密密麻麻的曲线,标注着“潜意识抵抗强度”“锚点关联度”“痛觉神经复苏阈值”,每条曲线的峰值都精准地对应着我刚才停手的瞬间,“第17次电击时,你盯着那块工装布看了2.3秒;第3次断骨愈合时,你的瞳孔收缩幅度超过了痛觉屏蔽状态的理论最大值——这些,我都记着呢。”
他用手术刀的侧面敲了敲数据板:“我从没指望彻底抹去你的感知。痛觉是累赘,也是缰绳。没有痛,你会变成失控的野兽;但留着30%的痛,既能让你保持战斗效率,又能被‘锚点’牵着走——多完美的平衡。”
原来我所有的挣扎,都在他的算计里。
他要的不是傀儡,是被束缚的利刃。
我猛地抬头,撞进他的视线。
原来刚才的痛觉复苏,不是反抗的胜利,而是他算好的“设定”?就像给木偶留着一根若有若无的线,既让它能动,又不让它跑远。愤怒像火焰烧起来,可更多的是冷静——我越在意这些“锚点”,越说明伊芙琳他们是他的武器。
“别这么凶嘛。”博士后退半步,转身走向操作台,那里摆着一排新的药剂瓶,颜色比之前的更深,像凝固的血,“你以为我为什么要让他们出现?为什么要在黑衣人袖口缝上工装布?就是为了测试这些‘锚点’到底能在你身体里扎多深。”
他拿起一支暗紫色的药剂,对着光看了看:“现在看来,扎得很深。深到能让你在痛觉屏蔽状态下,还能凭着记忆里的碎片复苏神经——这组数据,可比‘无痛战士’有趣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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