操作台的角落,放着我昨天掉落的那块巧克力,锡纸被药剂溅得发皱,却还保持着形状。
我盯着那点褶皱,突然想起Neil塞给我时,手指在锡纸捏出的弧度,他当时说“藏好了,别被博士发现,甜的能扛住疼”;想起伊芙琳给我缠纱布时,总在伤口边缘留一点空隙,说“太紧了会疼”;想起伊芙琳拍我后背时,总在伤口上方半寸的地方停住,假装没看见我龇牙咧嘴的样子,她像个小太阳。
他们总在小心翼翼地护着我的痛。因为痛是活的证明,是在意的痕迹。
而现在,博士要把这唯一能证明我“活着”的感知,彻底剜掉。
“嘀——”监测仪突然发出警报。我的心率开始飙升,不是因为痛,是因为一种更尖锐的恐慌,像有什么东西要从空荡荡的身体里冲出来。
那是他们留在我记忆里的温度,在反抗这冰冷的改造。
掌心刚愈合的皮肤突然裂开,不是被刀划的,是自己挣开的,鲜血再次涌出来,这次却迟迟没有凝结。
“有趣,细胞活性竟然在下降?”
我看着那道不肯愈合的伤口,突然笑了。血珠顺着指尖滴在金属台上,溅起细小的红,像极了511条时间线里,溅在袖口的血。
原来每条时间线遇到的伙伴早就不是记忆,是刻在我骨头缝里的东西。
痛觉可以被屏蔽,但有些东西,是刻在细胞里的。
比如,我不想变成没有感知的怪物。比如,我想记住他们护着我的时候,那些藏在细节里的、暖暖的痛。那是我之所以是“我”的理由。
实验没有停。
博士盯着监测仪上重新稳定的数据流,嘴角勾起的弧度比手术刀还冷:“看来你的潜意识还在顽抗。正好,给第二阶段加点‘料’。”
他没再用针管,而是将一根布满传感器的金属探针插进我的后颈。
电流顺着脊椎爬上来时,不是钝痛,是无数根细针钻进骨髓的麻,像有什么东西在强行篡改神经突触的连接方式。
我看着自己的手指不受控制地蜷缩、张开,像提线木偶,掌心刚裂开的伤口在传感器的红光里疯狂跳动,最终还是乖乖合上,连一丝反抗的红痕都没留下。
无力感漫上来,可心底有个声音在喊:不能认输,认输了,就真的成了他的傀儡。
“18:00,第一阶段结束。”博士扯掉探针,金属台的束缚带“咔哒”弹开,“回房休整四小时,22:00开始第二阶段——痛感屏蔽强化,加入实战刺激。”
两个黑衣人进来时,动作比之前狠戾了不止一倍。左边的人直接攥住我的胳膊,指节捏进刚愈合的皮肉里,我甚至能感觉到新生细胞在他掌心被挤碎又重组的细微动静,却没什么感觉。
这种麻木比疼痛更可怕,像灵魂和身体隔了层玻璃。
他像拖一块废铁似的把我拽下床,我的膝盖撞在金属台边缘,发出“咚”的闷响,骨头大概裂了道缝,却在落地的瞬间就长好了,只余下一阵诡异的酥麻。膝盖本该很痛的。
“走快点。”右边的人踹了我一脚,力道足得能让常人断两根肋骨。
我踉跄着往前扑,额头撞在走廊的金属门上,眼前发黑,却没痛,只有种“这里该痛”的认知在脑海里打转。
Z的声音在意识边缘嘶吼:“感受不到痛,你连反抗的力气都攒不起来!”我知道,可我该怎么对抗这具被改造过的身体?
回到房间时,我被狠狠踹在地上。后背撞在床脚,脊椎发出“咯吱”的抗议,三秒后归于平静。
黑衣人摔门而去,门板震动的余波里,我盯着天花板上的光斑,突然想起伊芙琳上次撞在墙上,疼得直骂脏话,眼泪却往肚子里咽;想起Neil被划伤腿,咬着牙说“没事”,却在没人时偷偷往伤口上撒消炎药,疼得龇牙咧嘴。
他们会痛,会喊,会偷偷处理伤口。那才是活着的样子,有血有肉,会疼会怕,却也会为了彼此硬撑。
我抬手摸自己的手,那里的肿包已经消了,皮肤光滑得像从没受过伤。
口袋里的巧克力不知什么时候化了,锡纸黏在掌心,甜腻的液体渗进刚愈合的皮肤纹理里,带来一丝微弱的、几乎可以忽略的痒。
这是现在唯一能感觉到的“异常”。像Neil说的,甜的能扛住疼,哪怕只剩一丝痒,也是甜在提醒我,别放弃。
墙上的电子钟跳到21:50时,门再次被踹开。这次黑衣人没拽我,直接用电击棍戳在我后心。
电流窜过身体的瞬间,我像被抛出去的麻袋,撞在走廊的栏杆上,肋骨大概断了三根,却在落地时就自动接好,连呼吸都没乱。
“实战刺激,开始。”博士的声音从对讲机里传来,带着笑意,“让我们看看,没有痛觉的‘破局者’,战斗力能飙升到多少。”
走廊两侧的阴影里突然冲出十个黑衣人,手里都握着带电的警棍。第一棍砸在我肩上时,我甚至能听到肩胛骨碎裂的脆响,却只是侧身躲开第二棍,反手拧断了对方的手腕——动作快得像条件反射,连Z都没来得及出声阻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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