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海开始摇晃，像是要散去。我站在原地，抬手摸了摸心口——那里跳得比刚才稳，也比刚才沉，像揣着两簇火，暖得很。
再睁眼时。纯白空间的光开始有了层次，不再是单调的白，而是像揉进了灰雾里的星子，落在皮肤上时，带着点新旧交织的暖。
我站在原地，低头看自己的手——指甲缝里还沾着意识海的灰，可指尖触到的因果线，已经不再是勒人的绳，倒像有了呼吸，随着心跳轻轻起伏。
试着动了动手指，手腕上的线群跟着晃了晃。
“奇怪。”我低声说，声音在空间里荡开，既不是之前的清亮，也不是Z的沉冷，而是像两汪水汇在一起，多了点说不清的磁性。
心里没有了Z的声音，却也不是空的。像有团温温的气裹着所有念头，那些“想当英雄”的热和“想留住她”的软，那些511条时间线的疼和藏在心底的喜欢，不再是打架的碎片，而是像被织成了块布，经纬交错，却找不出哪根是“我”的，哪根是Z的。
抬手摸向右眼，裂缝处的疼还在，却比刚才更清晰，像枚刻在骨头上的纹。
指尖抚过那里时，突然想起第511条时间线阿雾碎掉的瞬间——原来当时“我”僵在原地说不出话时，Z在意识里喊的是“抓住她啊蠢货”，而现在，这两种情绪在心里同时炸开，没有谁压过谁，只是清清楚楚地都在：有“我”的钝痛，也有Z的嘶吼，最后混在一起，变成了更沉的东西。
这大概就是“新”的意思。
因果线突然轻轻绷紧，不是勒，是提醒。我顺着线的方向望去，空间尽头隐约有光在晃，像存档点的微光，又像阿雾衣袂带起的星子。
“走了。”心里的声音自己响起来，没有犹豫，也没有之前的迷茫。
迈步时，感觉身后跟着511个影子——那些独立的“我”，那些藏在记忆里的瞬间，还有刚融进来的Z。他们不再是负担，倒像变成了脚下的路，每一步都踩着自己的过去，却又朝着新的地方去。
路过一面无形的镜时，瞥到自己的脸。右眼的裂缝泛着浅光，像块嵌在眼眶里的琥珀。眼神里有“我”的倔，也有Z的冷，合在一起，竟多了点以前没有的定。
是我。因为心脏还跳着护着阿雾的热，手里还攥着511条时间线的疤。
不是我。因为不再会把“喜欢”嚼碎了咽下去，不再会用“独自承担”当借口逃避。那些Z替我记着的、我不敢承认的，现在都成了我的一部分，像补全了一块一直空着的拼图。
因果线在身后轻轻扬起，像拖着511个未完的故事。我朝着光的方向走，心里清楚：接下来要走的路，既不是“我”一个人的，也不是Z的，是我们一起的——一个带着所有碎片，却终于不再分裂的灵魂。
我往前走，因果线在身后拖出长长的尾，像拖着一串没拆开的记忆。
接下来的路，得一个人走了。
不是孤单，是清醒。身后的羁绊都被因果线收进了记忆里，不用回头也知道它们在；Z的声音沉在意识深处，像揣着块暖石，不用说话也知道她在。
这条路没有存档，没有重置，每一步踩下去，因果线就会往土里扎得更深，把过去的重量变成往前走的根。
我抬手扯了扯外套，袖口的暗红污渍在光线下泛着点光。身上的线还在漫延，已经缠上了肩膀，像披了件看不见的披风。
我是我，是带着511个影子的我。
我是希望，是从无数次破碎里，自己拼出来的希望。
风穿过废墟的缝隙，吹得因果线轻轻响。我继续往前走，影子被拉得很长，身上的线在暮色里闪着光，像一串提着星星的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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