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蓝玉虎将入宫
洪武二十五年，七月初十，寅时。
夜色如墨，紫禁城角门处，一辆不起眼的青布马车悄然驶出。车帘紧闭，车轮裹着厚布，行驶时几乎听不到声响。车厢内，青黛一身粗布衣裙，脸上蒙着灰，早已没了往日在东宫时的伶俐模样。她紧攥着手中的油纸包，里面是吕氏塞给她的金银和一封写给京外联络人的密信。
“记住，出了城就直奔‘悦来客栈’，找掌柜的报‘青字’暗号，他会安排你下一步的去处。”吕氏的叮嘱犹在耳边，冰冷而决绝，“宫里的事，烂在肚子里，否则，你在乡下的家人……”
青黛打了个寒颤，将那些可怕的念头压下去。她是吕家花十年时间培养出来的死士，精通易容、下毒、传递密信，本以为能在东宫辅佐吕氏步步高升，却没想会落到仓皇离宫的地步。可她不敢有丝毫怨言，吕家的手段，她比谁都清楚。
马车驶离皇城范围，青黛撩开车帘一角，望着渐渐远去的宫墙，眼中闪过一丝复杂。她知道，自己这一走，就成了吕氏撇清关系的棋子，再也回不了头了。
而此时的东宫，吕氏正坐在镜前，由新换的侍女梳理长发。她看着镜中平静的面容，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蒋瓛的人昨日已经来“盘问”过青黛，她借着青黛“受惊生病”为由，让其闭门不出，今日一早便趁着换班的空档，用早就备好的替身瞒天过海，将人送出了宫。
“娘娘，青黛姑娘已按计划出城，去了‘悦来客栈’。”心腹太监低声禀报。
“知道了。”吕氏淡淡道，“让客栈那边盯紧些，别出什么岔子。”
“是。”
吕氏放下梳子，指尖划过鬓角。这一切，都是二哥吕本的安排。早在桃花出事的那一刻，吕本便通过密信传来指令——不惜一切代价切断线索，青黛必须立刻离宫，哪怕牺牲她也在所不惜。
“父亲的布局，果然周密。”吕氏心中暗道。吕本不仅算到朱元璋会彻查，算到蒋瓛的手段，甚至算到了青黛离宫后的藏身之处和后续安排。从收买桃花到毒针灭口，从青黛离宫到外围接应，环环相扣，没有一丝破绽。
可即便如此，她依旧不敢掉以轻心。朱元璋的多疑和狠辣，她早有耳闻；朱标的沉稳和朱允凡的机敏，也远超她的预料。若不是朱元璋还在，若不是常氏、蓝玉这些勋贵势力盘根错节，吕家何至于如此小心翼翼？
“等着吧……”吕氏眼中闪过一丝狠厉，“等时机成熟，这东宫，这天下，终究是我们的。”
……
辰时刚过，皇宫午门外，四匹快马疾驰而来，卷起一阵尘土。马上的四人个个身着劲装，气势迫人，正是常氏的三位兄长——开国公常茂、开国侯常升、常森，以及他们的姑丈，凉国公蓝玉。
“站住！来者何人？”守门的禁军上前阻拦。
常茂勒住缰绳，亮出腰间的令牌，声如洪钟：“开国公常茂！带我等见太子殿下！”
禁军见是开国公的令牌，又看到旁边那位身材魁梧、面如重枣的蓝玉，哪里敢拦，连忙放行。
四人策马直奔东宫，一路上的太监宫女见了，纷纷避让。常茂性子最急，一边赶路一边骂骂咧咧：“他娘的！哪个狗娘养的敢动我妹妹！老子扒了他的皮！”
蓝玉面色阴沉，握着马鞭的手青筋暴起。他是常遇春的妻弟，与常家亲如一家，常氏就像他的亲侄女，如今在宫中遭人暗算，他如何能忍？
朱允凡正在后院查看土豆田，听到前院传来喧哗声，正疑惑间，影一的声音传来：【殿下，常茂、常升、常森三位国公爷，还有凉国公蓝玉来了，正在前厅求见太子殿下。】
“蓝玉？常家舅舅？”朱允凡心中一动，连忙整理了一下衣衫，往前厅走去。这可是他第一次见到这些史书上赫赫有名的大明武将。
刚走到回廊，就听到常茂的大嗓门：“姐夫！我妹妹怎么样了？到底是谁干的？你说！老子现在就去劈了他！”
朱允凡走进前厅时，正看到常茂拍着桌子，一脸怒容；常升在一旁劝说，神色焦急；常森则沉默地站着，眼神冰冷；而蓝玉，正坐在椅子上，手指敲击着桌面，虽未说话，周身却散发着慑人的威压。
朱标坐在主位上，脸色有些无奈：“茂儿，你冷静点。阿珍没事，只是受了惊吓，正在静养。此事父皇已经下令彻查，一定会给你们一个交代。”
“查？等你们查出来，我妹妹的孩子都保不住了！”常茂怒道，“东宫是什么地方？连个孕妇都护不住！我看那些侍卫都是吃干饭的！”
“三舅，不可对父亲无礼。”朱允凡走上前，躬身行礼，“见过三位舅舅，见过蓝国公。”
常茂看到朱允凡，怒气消了些，一把将他拉到身边：“凡儿！你跟舅舅说，到底是谁干的？是不是那个姓吕的贱人？”
常家与吕氏向来不和。常氏是常遇春的嫡女，身份尊贵，当年嫁给朱标时，吕氏只是侧妃，却仗着吕家势力屡屡挑衅，常家兄弟早就看她不顺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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