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我们就离开了溪边洞穴,像一群悄无声息的幽灵,融入了尚未完全苏醒的荒野。
雷打头,他的步伐比几天前沉稳有力得多,伤腿似乎已无大碍,只是长途跋涉后仍会有些微跛。他手里除了削尖的木矛,还多了一根临时制作的、更粗糙但更长的探路棍,不时敲打前方草丛和松软的泥土。小耳朵扶着他母亲禾,小爪子紧紧牵着哥哥的衣角,两个幼崽都绷着小脸,努力跟上速度。我垫后,背着最重的行囊,里面是我们全部的家当和珍贵的火种(用耐烧的炭块和苔藓小心保存),同时警惕地留意着身后的动静。
清晨的空气清冷潮湿,露水打湿了裤脚。我们沿着溪流北岸向上游前进,尽量利用岩石和灌木的阴影。雷说,他发现的石灰岩地区在溪流的一个大拐弯之后,需要离开河岸一段距离,深入一片看起来更加崎岖荒凉的石林地带。
走了大约两三个小时,天色大亮,我们来到了溪流拐弯处。这里的水流变得湍急,冲入一个不大的、水声轰鸣的小型瀑布下方水潭。对岸就是那片被永恒雾气笼罩的森林,此刻在晨光中,灰白色的雾气如同凝固的牛奶,缓缓翻滚,边缘与正常的空气界限分明,带着一种令人不安的静谧。
我们不敢多看,按照雷的指引,离开河岸,转向北面的一片缓坡。脚下的土地渐渐被灰白色的碎石和低矮的、带刺的灌木取代,视野中出现越来越多形态奇特的灰白色岩石,有的像蘑菇,有的像巨大的笋,层层叠叠,布满了风蚀和水蚀形成的孔洞与沟壑。
这就是石灰岩地貌。一走进这里,温度似乎都低了几度,空气中有一种微弱的、类似石灰水的干燥气味,混合着岩石本身和某些苔藓的味道。
“跟紧,别走散。”雷低声提醒,他的神色比在溪边时更加专注,“这里地形复杂,很容易迷路,而且有些岩缝很深,掉下去就麻烦了。”
我们在石林间蜿蜒穿行,雷凭借他出色的方向感和记忆,带领我们避开那些看似能走、实则危险的狭窄通道或松动的石堆。光线被高耸的石柱切割得支离破碎,明明是大白天,某些角落却幽暗如黄昏。四周异常安静,只有风穿过石孔发出的、高低不同的呜咽声,像无数细小的哨子在合奏一首诡异的曲子。
小爪子有些害怕,把小耳朵的手抓得更紧。禾的脸色也不太好,呼吸有些急促。我搀扶着她,能感觉到她身体的虚弱和颤抖。这段路对她来说还是太吃力了。
“快到了。”雷在一处相对开阔、有几块巨大平石的地方停下来,让我们稍作休息。他指着前方一片更加密集、仿佛被巨人随意丢弃的乱石堆,“就在那片石头后面,有一个入口很小、里面却别有洞天的地方。我在高处看到过,里面有水流声,应该连接着地下河或者渗水。”
休息片刻,我们继续前行。钻进一片需要弯腰才能通过的、被藤蔓半遮掩的石缝后,眼前豁然开朗。
这是一个被几块巨大石灰岩天然围合而成的“天坑”式空间,顶部有缺口,漏下天光,但大部分区域被岩石遮挡,形成了一片大约有半个篮球场大小的、相对平坦的沙土地。最奇妙的是,在天坑的西北角,岩壁底部有一个黑黢黢的、约有一人高的洞口,里面传出清晰的、潺潺的流水声,空气也格外湿润凉爽。而在天坑的东侧岩壁上,还有几个大小不一、但都高于地面的洞穴口,像是天然的“房间”。
“就是这里。”雷的声音带着一丝满意,“主洞口进去是水脉,侧面的小洞可以居住,易守难攻。唯一的入口就是我们刚才通过的狭缝,稍微布置一下,就很难被发现和突破。”
这简直是一个天然的堡垒!我们疲惫的脸上都露出了欣喜的神色。
没有时间庆祝,我们立刻开始安顿。先检查了那个有水流的主洞,里面空间不大,一条清澈的地下溪流从岩缝中涌出,在洞内形成一个浅浅的水洼,又流入另一侧的岩缝消失。水质冰凉清澈,是极好的水源,而且完全隐蔽!
接着,我们查看了侧面那几个洞穴。最大的一个干燥通风,地面平坦,足够我们五个人居住,还有一个小些的洞口可以通风采光(位置很隐蔽)。另外两个小些的洞穴,一个可以存放物资,另一个比较潮湿,可能适合培养一些喜阴的植物(比如蘑菇?我默默记下)。
安全性、水源、居住空间……几乎完美!
我们花了半天时间,将新“家”布置起来。用石块和荆棘加固了入口狭缝,设置了一些简单的绊索和预警装置(用光滑的小石子和干燥的细枝)。在居住的洞穴里铺上干燥的沙土和收集来的厚厚落叶(这里落叶很多)。在靠近通风口但不直接暴露的地方,用挖坑的方式垒砌了新的地灶。雷甚至还找到了一种类似粘土的材料,混合沙土,尝试修补洞穴里一些过大的缝隙,既能防风,也能更好地保存火种的热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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