盐湖部落的人退去后,笼罩部落的死亡阴影并未完全消散,而是化作了一片更加粘稠、压抑的阴云,沉沉地压在每个人心头。二十天后的满月集会,像一道悬在头顶、寒光闪闪的铡刀,要么交出安身立命的秘密(盐方和药方),要么面对一场几乎必败的“部落挑战”。
沙耶在我们部落边缘暂时扎下了营地。她的那几头奇特驮兽安静地嚼食着荒原上一种带刺的灌木,她的两个随从沉默地搭起一顶轻便却异常结实的、用某种暗色油布和细密骨架支撑的小帐篷。她本人则谢绝了我们提供的棚屋(尽管那已是我们能拿出的最好住处),只接受了一些干净的饮水和火种。
“交易归交易,人情归人情。”她当时是这么说的,琥珀色的眼眸在篝火映照下显得深邃难测,“我暂时留下,是因为我对‘掌火者’你的手艺和你们部落的‘潜力’很感兴趣。当然,也顺便确保盐湖那群鬣狗不会杀个回马枪,坏了我的买卖。”她顿了顿,嘴角勾起一个意味不明的弧度,“至于满月集会的事……路,我给你们指了一条,怎么走,走不走得通,看你们自己。”
她的话,客气中带着疏离,帮忙中透着算计。我们无法完全信任她,却又不得不依赖她暂时带来的威慑力。这种微妙而脆弱的平衡,让部落的气氛变得更加复杂。
而雷,在盐湖部落退走的第二天傍晚,终于回来了。
他回来得悄无声息,像一道融入暮色的灰影。当我们发现他时,他已经拄着拐杖,站在我们忙碌的“药棚”外,静静地看着里面熬煮的药汤和正在尝试用新方法处理肉干的春草等人。
他的样子比离开时更加疲惫,风尘仆仆,银灰色的头发上沾着草屑和露水,脸颊凹陷,嘴唇干裂。左腿的跛行似乎更明显了些,但脊背依旧挺得笔直。那双灰色的眸子在看到我,以及我身后暂时安好的部落时,极快地闪过一丝如释重负,随即被更深的凝重取代。
“你回来了!”我几乎是冲了过去,上下打量他,“怎么样?有没有遇到危险?腿还好吗?”
他摇了摇头,声音带着长途跋涉后的沙哑:“没事。东边矮崖……有狼族活动的痕迹,很新,不超过三天。人数不多,大概三四个,都是好手,像是在搜寻什么,或者……等待什么。”他目光扫过部落里多出来的沙耶营地,眉头微蹙,“他们是……”
我将沙耶的出现和盐湖部落再次来袭、最后被沙耶用言语逼退、定下满月集会之约的事情快速说了一遍。
雷沉默地听着,脸色越来越沉。当听到“部落挑战”时,他灰色的眼眸里陡然掠过一道冰冷的寒光。
“沙耶……焰沙的‘沙狐’。”他低声重复这个名字,语气带着忌惮,“她名声很复杂,游走各方,消息灵通,手段也……很多样。她介入,未必是好事。”
“但她暂时救了我们。”我无奈道,“现在的问题是,二十天后,我们怎么办?交出盐方和药方?还是……”我没有说下去。部落挑战,我们这边有谁能出战?岩甲?春草?还是……尚未痊愈的他?
雷的目光落在远处沙耶那顶安静的帐篷上,又缓缓收回,看向我,看向部落里一张张惊魂未定又充满依赖的脸。“不能交。”他斩钉截铁,“交了,灰鼠部落就彻底成了盐湖的附庸,甚至奴隶。而且,人心会散。”
“那挑战……”
“我来。”他平静地说出这两个字,仿佛在说今天天气不错。
“不行!”我脱口而出,“你的腿伤还没好!晶核也……”我猛地住口,意识到周围还有其他人。
雷看了我一眼,那眼神平静得可怕:“腿,二十天,足够恢复到能站着挥出一击。晶核……碎了就是碎了,但狼族的战斗,不止靠晶核。”他顿了顿,声音更低了些,只有我能听到,“而且,我有必须出战的理由。那些狼族痕迹……可能与我有关。不能把麻烦留给部落。”
我的心沉了下去。我知道他一旦决定,很难改变。而且,他说得对,我们似乎没有别的选择。可让他拖着伤腿去面对盐湖部落可能派出的、激发了晶核的精锐战士……
“或许……还有别的办法。”我喃喃道,脑子里飞快转着沙耶提到的“公平交易”。如果我们能在满月集会上,拿出足够有价值、让其他部落甚至盐湖部落都不得不正视的东西,或许能换取转机?比如,用我们独特的食物、药膏,换取支持或调解?
这个想法让我看到了一丝微光。
接下来的日子,整个部落进入了一种近乎疯狂的备战状态。不是备战战斗,而是备战“展示”。
我作为“掌火者”,责无旁贷地挑起了大梁。首要任务是制作出足够多、足够好、能在集会上吸引眼球、甚至换取实际利益的“商品”。
食物方面:我改进了肉干的制作方法。选用我们能猎到的最好的瘦肉(虽然依旧不多),切成均匀薄片,用我们自制的、混合了“酸浆果”汁液、“火根”粉末和少量珍贵盐分的腌制料反复揉搓入味,然后在阴凉通风处风干,最后用松枝和一种带有特殊香气的硬木进行轻微的烟熏。成品呈深红色,肉质紧实,嚼劲十足,带着复合的咸、酸、辛、熏的香气,更重要的是,能保存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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