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京的船队顺风顺水,比去时快了不少。沈清欢站在船头,看着渐渐清晰的京城轮廓,心里五味杂陈。这趟差出的,简直像打了一场硬仗外加一场游击战,身心俱疲,但收获也是实实在在的——兜里揣着和玲珑阁签下的优惠长期供货契约,船上装着好不容易搞定的“升级版”材料,笔记本上记满了新技术灵感,最重要的是……她好像,大概,可能,在冰山老板那里刷了一波不错的印象分?
她偷偷瞄了一眼旁边负手而立、衣袂飘飘(其实是河风吹的)的陆景渊,心里盘算:回去后是不是该主动写份万字工作总结,再附赠个“光影阁2.0优化方案”拍拍马屁?
船一靠岸,还没等沈清欢深吸一口熟悉的(混合着马车尾气和坊市喧嚣的)京城空气,就被眼前的阵仗吓了一跳。
码头上,不仅永宁侯府派了马车和下人来接她,居然连谢云舟都亲自来了!更让她眼皮直跳的是,谢云舟旁边还站着一位面白无须、身着内侍服饰的公公!宫里头的人怎么也来了?
“七妹妹!”兄长沈清安第一个冲上来,激动得脸都红了,“你可算回来了!听说你在江南立了大功,连陛下都夸你呢!” 消息传得这么快?
沈清欢还没来得及谦虚两句,谢云舟也迎了上来,神色间有欣喜,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清欢,一路辛苦。收获颇丰吧?” 他目光扫过正在卸船的箱笼。
“还行还行,差点回不来倒是真的。”沈清欢打着哈哈,目光却瞟向那位公公。
那公公上前一步,脸上堆起程式化的笑容:“咱家奉贤妃娘娘口谕,七小姐南下辛苦,娘娘挂念,特请小姐回府稍作安顿后,入宫一叙。”
沈清欢心里咯噔一下!贤妃娘娘?又找她?这次是嘉奖还是……她又瞥见谢云舟微微蹙起的眉头,心里那点凯旋的喜悦瞬间凉了半截。看来,京城的水,比她离开时更浑了。
她赶紧应下:“有劳公公,臣女遵旨。”
另一边,陆景渊早已被王府侍卫和前来迎接的属官簇拥着离开,临走前,他回头淡淡地扫了沈清欢一眼,什么都没说,但那眼神分明在说:“管好嘴,进宫小心。”
沈清欢:“……” 得,老板发话,准没好事。这宫,是龙潭虎穴也得闯了。
回到永宁侯府,更是热闹得像过年。嫡母王氏亲自等在二门,拉着她的手嘘寒问暖,关怀备至,仿佛她是出征归来的英雄。父亲永宁侯也难得地露了面,说了几句“为家族争光”的勉励话。下人们看她的眼神,更是充满了敬畏和……好奇。
沈清欢被这突如其来的超高规格待遇弄得浑身不自在,感觉自己像只被围观的猴子。她应付了一圈,赶紧躲回自己的小院,抱着小圆准备的桂花糕猛啃,才感觉活了过来。
“小姐,您现在是名人了!”小圆兴奋地叽叽喳喳,“外面都传遍了,说您帮靖王殿下在江南立了大功,连工部的大官都……呃……”她说到一半,意识到失言,赶紧捂住嘴。
沈清欢心里明镜似的。立功?怕是“惹事”的名声更大吧!工部李主事暴毙的消息,肯定早就传回京城了,不知道被编排成什么样了呢。贤妃这时候召见,八成跟这事有关。
她没时间休息,匆匆换了身得体的衣裳,重新梳妆,便跟着宫里来的公公再次踏入了红墙黄瓦的深宫。
这次见贤妃,地点不在长春宫正殿,而是在一处更雅致僻静的花厅。贤妃的气色看起来比上次见她时好了不少,但眉宇间似乎藏着一丝忧色。
赐座看茶后,贤妃先是惯例的关心和夸奖,称赞她南下辛苦,为光影阁立下功劳。沈清欢谦逊应对,心里却绷着一根弦。
果然,闲话过后,贤妃话锋一转,语气变得推心置腹起来:“七丫头,你是个聪明孩子,有些话,本宫便与你直说了。你此次南下,协助靖王办事得力,本宫甚是欣慰。只是……这朝堂之上,树大招风啊。”
她轻轻吹着茶沫,似是无意地道:“工部李主事之事,想必你也听说了。虽说他是咎由自取,但总有些人,喜欢借题发挥,搬弄是非。尤其是……你与靖王殿下往来密切,难免惹人注目,引来些……无妄之灾。”
沈清欢心里一凛!来了!重点来了!这是提醒她,有人要拿她和靖王的关系做文章?说她魅惑王爷?还是说她倚仗王爷权势横行霸道?
她立刻起身,跪倒在地,语气诚恳又带着点委屈:“娘娘明鉴!臣女蒙王爷不弃,委以差事,唯有兢兢业业,恪尽职守,以报王爷知遇之恩,以尽为太后娘娘祈福之心!绝无半分非分之想,更不敢倚势妄为!至于李主事之事,臣女远在江南,实不知情,王爷明察秋毫,自有公断,臣女不敢妄议!” 她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姿态放得极低,一切以“报恩”、“尽职”为出发点。
贤妃看着她,目光深邃,半晌,才叹了口气,亲手扶起她:“好孩子,快起来。本宫自然是信你的,也信景渊那孩子有分寸。只是提醒你一句,日后行事,更需谨言慎行,莫要授人以柄。尤其是……如今几位皇子年长,朝中局势微妙,你这差事又关乎太后,更是敏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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