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改皮革”虽然暂时解决了蒸汽机模型漏气的问题,但沈清欢清楚这只是权宜之计。这玩意成本高、寿命短、性能不稳,离实用差得远。真正的希望,还得落在寻找天然橡胶替代品上。
《寻胶启事》发出后,如石沉大海。偶尔有几份来自岭南、琼州的回复,描述的植物要么是漆树(过敏),要么是桃胶(一煮就化),要么干脆是黏度惊人的野果浆糊,没一个靠谱。沈清欢对着堆满桌面的各种“疑似胶”样品,愁得直薅头发,发际线都感觉危险了。
“难道真要派人冒险下南洋?”她盯着海图,眉头拧成疙瘩。先不说海路艰险、时间漫长,光是“夷商垄断,价昂比金”八个字,就让她心里发沉。核心技术材料被人卡脖子,这感觉太憋屈了。
正当她一筹莫展,蹲在院子里对着几块晒干的“鬼见愁”树脂和“魔改皮”较劲时,工坊外传来一阵喧哗。守门的兵士来报,说有个跑南洋货的“老海狗”(老水手)带了个黑瘦的番商求见,自称有“会流泪的树”的消息,但要当面和“懂行的大人”谈。
沈清欢眼睛一亮,赶紧让人请进来。来者是个皮肤黝黑、眼窝深陷的番商,叫阿卜杜拉,操着生硬的官话,由一个老海狗做通译。他小心翼翼地捧出一个用油布包裹的严严实实的小木盒。
“尊敬的大人,”阿卜杜拉行礼,打开木盒,露出里面几块黑乎乎、带着奇怪烟熏味、表面粗糙、弹性却很不错的块状物,“这是我从极西之地,一个叫‘亚马孙’的雨林部落换来的,他们叫它‘流泪树的眼泪’,遇热变软,遇冷变硬,防水,有弹性。” 他拿起一块,用力拉长,松开后慢慢回弹。
沈清欢的心跳瞬间加速!这质地、这弹性、这描述……天然橡胶粗加工品?可能性极大!她强压激动,接过一块,仔细查看,又闻了闻,那股特有的烟熏味(生胶加工时的烟熏防腐)更让她确信了几分。
“有多少?如何交易?”沈清欢直奔主题。
阿卜杜拉却面露难色:“大人,此物在彼邦亦不多见,采集艰难,路途遥远。我手中仅有此一箱,约二十斤。且……此物离了湿热故土,易腐坏变质,这些是处理过的,也存不了太久。”
只有二十斤?还易变质?沈清欢刚燃起的希望之火被浇了盆冷水。这点量,做实验都不够,更别提实用。而且保存是个大问题。
“此物在彼邦,如何保存?如何加工?”沈清欢追问。
阿卜杜拉摇头:“不知。部落族人只知烟熏火烤可防腐,具体……他们视为神灵恩赐,秘不外传。”
沈清欢沉吟。有样品,有线索,但量少、保存难、源头远、技术未知。难题依旧一堆。但她可不是轻易放弃的人。
“此物我全要了。价钱好说。”沈清欢先敲定这批样品,“另外,我想委托你,或你的商路,继续收购此物,越多越好。同时,尽量打听其加工、保存之法,我愿出高价购买信息。” 她让赵队长取来一锭银子作为定金。
阿卜杜拉见到真金白银,眼睛亮了,连连保证会尽力。但他也坦言,远洋贸易风险大,周期长,下次有货不知何时。
送走番商,沈清欢捧着那盒“黑疙瘩”,如获至宝又愁肠百结。这点橡胶,必须用在刀刃上,做最关键的小型密封件实验。但长远怎么办?等南洋货源,遥遥无期且不稳定。
“不能把宝全押在一条道上!”沈清欢一拍桌子,技术宅的倔劲上来了,“橡胶找不到,我们就搞‘合成橡胶’!不,是‘代用弹性体’!”
她一头扎进“实验室”,开始了更加狂野、更加“跨行业”的材料实验大乱炖!这次,她的思路完全打开了——不再局限于“像橡胶”,而是追求“具备关键性能(弹性、密封、耐一定温度)”。
她的“魔爪”伸向了各个看似不相干的领域:
“厨房实验”:她找来厨子,要了猪油、牛油、鱼油、各种植物油,混合蜂蜡、松香,尝试熬制“复合油脂膏”,测试其在不同温度下的稠度和密封性。结果不是太稀流得到处都是,就是冷了硬得像石头,还散发着诡异的饭菜馊味,被工匠们戏称为“沈大人的秘制润滑油”,效果嘛……聊胜于无。
“医药实验”:她拜访泉州药铺的老郎中,搜刮来阿胶、龟板胶、鹿角胶等各种动物胶,甚至尝试用鸡蛋清混合明矾做成“蛋清胶”,测试弹性和防水。阿胶弹性尚可但太脆,龟板胶黏性足但遇热融化,蛋清胶……干了以后龟裂,一碰就碎。老郎中看着她折腾,捋着胡子直摇头:“暴殄天物啊!这都是名贵药材!”
“手工业实验”:她走访漆器作坊、制伞工匠、弦乐器匠人,研究生漆、桐油、鱼鳔胶、肠衣等材料的特性。发现生漆固化后坚硬防水但无弹性;桐油加布料可做油布,有一定韧性但厚重;鱼鳔胶弹性好但不耐水;肠衣(处理过的猪羊肠子)轻薄有弹性,但不耐压……各有优劣,但都不理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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