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太监顶着一脸花花绿绿的彩屑和没洗干净的辣椒红痕,灰头土脸地回到京城,连自己住处都没敢回,直接捂着脸溜进了三皇子府后门。三皇子看着他这副尊容,听完他添油加醋、把责任全推给沈清欢“阴险设伏”的哭诉,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废物!一点小事都办不好!”三皇子将手中的茶盏重重顿在桌上,“搜查不成,反被人家耍得团团转,闹出这么大个笑话!如今满京城都在传,你高公公在西山工坊被‘天降祥瑞’(指烟花彩屑)眷顾,成了个‘彩衣太监’!”
高太监扑通跪下,连连磕头:“殿下息怒!是那沈清欢太过奸猾!她定是早得了风声,故意设下陷阱!殿下,此女不除,必成心腹大患啊!她如今在西山,俨然是个土皇帝,那工坊铁桶一般,针插不进,水泼不入!长此以往,那‘钦钢’尽入她与靖王、兵部之手,殿下大业危矣!”
三皇子眼中寒光闪烁。他何尝不知?原本想借着“督造”和搜查,要么拿住把柄,要么安插人手,再不济也能搅得她不得安宁。没想到偷鸡不成蚀把米,反而让沈清欢又立一功(成功献上礼器),工坊威信更甚。
“硬的不行,就来软的。明的不行,就来暗的。既然她沈清欢标榜‘格物’,破除‘迷信’,那咱们就给她来个以‘玄’破‘理’!”三皇子缓缓道,嘴角勾起一抹阴冷的弧度,“高起。”
“奴才在。”高太监(本名高起)连忙应声。
“你去找刘真人,还有京西白云观那位善于‘扶乩请神’的张道长。告诉他们,西山工坊戾气冲天,有妖物借‘格物’之名,行逆乱阴阳、攫取地脉灵气之事,已引动天象示警(指之前冬雷),恐将酿成大祸,祸及京畿。请他们务必‘仗义出手’,为黎民除害。”
高太监眼睛一亮:“殿下高明!此等方外之人出面,言及天道鬼神,便是陛下也要顾忌三分!那沈清欢纵有百口,难道还能跟老天爷辩理不成?”
“不止如此。”三皇子补充,“你再暗中使人,在京城和西山附近大肆散播:就说沈清欢乃天煞孤星,命犯太岁,所到之处,必有灾殃。在泉州,便引得山火匪患;来京城,则天雷频仍,疫病暗生(指之前的谣言)。她以女子之身行阳刚暴烈之举(炼铁),已是阴阳颠倒。如今更以邪法催动地火(煤),炼制妖金(钦钢),长此以往,必致地龙翻身,山河倾覆!要让百姓惧她,恶她,视她为祸源!”
“另外,”三皇子沉吟道,“父皇寿辰将至,最重祥瑞吉兆。你让刘真人和张道长,在适当时候,‘感应’到陛下寿辰将有‘妖金冲犯紫微’之兆,化解之道,便在毁去那西山工坊的核心炉灶,将已炼‘妖金’沉入寒潭,以水克火,以正压邪。届时,不怕父皇不心生疑虑。”
这一连串组合拳,可谓毒辣至极。利用时人敬畏鬼神的心理,将自然灾害、民间疫病与沈清欢的工作强行挂钩,上升到“天道”、“阴阳”、“国运”的高度,彻底将她妖魔化。届时,无需朝廷明令,汹涌的“民意”和“天意”就能将她淹没。
“殿下算无遗策!奴才这就去办!”高太监兴奋地领命而去。
很快,京城里关于沈清欢和西山工坊的谣言,再次升级,并且带上了浓厚的“玄学”色彩。什么“妖女撼动地脉,西山夜闻鬼哭”、“黑烟冲霄,污浊星辰,恐引天罚”、“女子掌炉,阴气侵阳,国祚不稳”……说得有鼻子有眼。更有人“翻出”沈清欢生辰八字,请“高人”批算,结果自然是“刑克六亲,妨国碍主”的大凶之兆。连之前冬日的几声闷雷,都被说成是“上天震怒,警示君王”。
谣言甚嚣尘上,连一些原本中立的官员也开始将信将疑。西山附近村落,刚刚因为“公开演示”和实惠招工而缓和的气氛,再次紧绷起来,甚至有些村民偷偷去庙里烧香,祈求“驱散妖氛”。
西山工坊。
沈清欢听着徐朗汇报外面的流言,面色平静,眼中却带着冷嘲。“天道?阴阳?地龙翻身?他们还真敢扯。看来,高太监背后的人,黔驴技穷,开始玩这套了。”
“大人,这次不同以往。牵扯到鬼神天命,百姓最易被煽动。而且,据说有几位‘得道高人’准备联袂前来工坊‘勘验风水,驱邪镇煞’,恐怕来者不善。”徐朗忧心忡忡。
“来得正好。”沈清欢反而笑了,“正愁没机会当着更多人的面,再上一堂‘科普课’呢。他们想用‘玄学’压我,我就用更硬的‘科学事实’砸回去!老刘,我让你准备的东西,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大人!”老铁匠咧嘴一笑,带着几分跃跃欲试的促狭,“按您的吩咐,那几个‘小玩意儿’绝对够那些牛鼻子老道喝一壶的!”
“很好。徐朗,他们不是要来‘勘验’吗?敞开工坊大门,让他们进!不仅让他们进,还要把附近愿意来看热闹的百姓,也都请进来!咱们就在工坊里,当着所有人的面,看看这‘天道’、‘地脉’到底是个什么玩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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