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天还没亮,费书兰就带着祭品来了。
纸钱、香烛,还有阿娘生前爱吃的枣糕。
一行人往城外的祖坟去,路上的草挂着露水,沾湿了裤脚。
费书瑜跪在爹娘的坟前,把带来的酒洒在地上,酒香混着泥土的气息,在风里散开。
“阿爷,阿娘,我回来了。”
他磕了三个头,额头碰到冰凉的地面,“我现在是外委把总了,能护住姐姐,护住这个家了……”
费书兰烧着纸钱,眼圈红红的:“爹娘,你们看,瑜哥儿长大了,再也不是那个跟在我身后哭鼻子的小屁孩了……”
李昌永站在一旁,默默地添着柴,火苗舔着纸钱,发出“噼啪”的声响,像是在回应他们的话。
从坟地回来,吃过早饭,费书瑜带着特产去拜访刘管家。
刘宅的门房还是去年那个,见了他穿着官服,忙不迭地往里请。
“费爷里面请,老爷这几日在佥事府忙,怕是没空回府。”
接待他的是刘宅的管家,客气地奉了茶:“刘管家说了,费爷如今出息了,他比谁都高兴。等这阵子忙完了,定要请费爷来府里喝杯酒。”
费书瑜知道将爷这次回来招募家丁,刘管家肯定忙得脚不沾地,放下礼物便告辞了。
他过来也没什么事,只是想谢谢去年的举荐之恩,如今心意到了,也就够了。
回到小院时,王大贵已经带着苏延庆和赵二宝在等着了。
赵二宝老远就喊:“瑜哥!”声音亮得像打雷。
费书瑜翻身下马,一拳捶在他肩上:“你个憨货,嗓门还是这么大。”
赵二宝咧嘴笑,露出两排白牙:“瑜哥,你现在可真不一样了,穿着官服,比佥事府的百户还精神!”
苏延庆站在一旁,比去年清瘦了些,眼眶有点红:“回来就好。”
他老娘去年冬天走的,费书瑜托人捎了二十两银子回来,这份情他一直记着。
费书瑜拉着他们进院,赵大狗忙去烧水。
四人坐在老榆树下,石桌上摆着花生、瓜子和几样早上买的卤味,费书瑜给他们倒上酒:“说说,这一年在卫所怎么样?”
赵二宝灌了口酒,愤愤不平:“还能怎么样?混日子呗!天天就是站岗、挑水,连刀都摸不着几回。上次操练,千户还说我动作慢,罚我去喂马!”
苏延庆叹了口气:“卫所里都这样,父死子替,能混口饭吃就不错了。”
费书瑜放下酒杯,认真地看着他们:“我这次回来,是想问问你们愿不愿意跟我走。”
“我这次回来,除了探亲就是要找两个信的过的弟兄当家丁。我如今是外委把总,身边能自己挑两个人。”
你们现在有两个选择:
一、跟着我,去夜不收当差。
好处夜不收是大军的先锋是耳目,容易立功!
而且咱们弟兄几个能聚在一处,我能吃肉,少不了你们的那份。
但坏处是,夜不收危险,是拿命搏富贵的行当。
我之前的管队就是因为遇到套虏的怯薛卫和射雕手,不但自己身受重伤,夜不收队也伤亡过半!
赵二宝和苏延庆对视一眼,都没说话,等着他往下说。
二、我举荐你们去当将爷的家丁。
将爷的家丁待遇好,也没夜不收危险。
但也有句实在话,你们错过了去年的最佳时机。
如今将爷身边人多了,想脱颖而出,那要冒的险不比在夜不收安全多少。”
他把夜不收和家丁的利弊都说了,“跟着我,危险是真的,但立功的机会也多;去将爷那里,安稳些,可想出人头地,难。”
赵二宝想都没想:“我跟瑜哥走!反正留在卫所也是混吃等死,不如去榆林闯闯!”
苏延庆也点头,眼里闪着光:“我也是。瑜哥,你信得过我们,我们就跟着你干。夜不收怎么了?你和大贵都不怕,我和二宝也是延绥儿郎岂会怕?”
费书瑜心里一热,举起酒杯:“好弟兄!干了这杯,以后咱们生死与共!”
三人碰了杯,酒液入喉,带着点辛辣,却暖得人心头发烫。
接下来的几天,费书瑜忙着给苏延庆和赵二宝办理调令。
佥事府的公文很顺利就拿到了,去卫所千户衙署时,书吏见了他的腰牌,客气得很。
费书瑜还是按规矩给了一两银子,“辛苦各位了,这点茶水钱,不成敬意。”
书吏们眉开眼笑地接了,办事效率也快了不少。
将爷招募家丁的事也很顺利,应募的人排了半条街,个个身强力壮,眼神里带着股狠劲。
费书瑜带着王大贵他们去帮忙,看着那些年轻后生们比试弓马,忽然想起自己去年来的样子,也是这般忐忑又兴奋。
没想到招募结束那天,费书谨竟让他上台讲几句。
费书瑜从善如流,将爷吩咐什么,他就做什么。
虽然他不擅长演讲,但亲身经历的事情还是能说几句的。
将自己如何刻苦训练,如何听将爷的话在战场上英勇杀敌的过程美化滴说了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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