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向盟约的达成让书房内紧张的气氛为之一缓。总督唐·胡安·弗朗西斯科甚至示意仆从端来了两杯产自墨西哥的、并不算顶级的雪利酒。琥珀色的液体在水晶杯中晃动,象征着初步的信任与一种心照不宣的、基于现实利益的和解。
接下来闪索和总督就盟约细节展开了冗长而谨慎的谈判。焦点集中在领土界定上。西班牙方面最初只愿意承认黑隼部落对“已实际控制之山区”的自治权,范围语焉不详。但闪索极其强硬且目标明确。
他凭借对地形的惊人熟悉,直接在地图(一张相当粗略的、由早期探险者和传教士绘制的区域图)上,用手指划出了一条清晰的界线:大致以落基山脉西麓、内华达山脉主脊为东部和东南部边界,向北延伸至哥伦比亚河流域南缘(即后世俄勒冈一带),向西直至太平洋海岸线,向南则涵盖了下加利福尼亚半岛大部,并明确指出包括后世被称为“加利福尼亚”的全部区域。他声称这片广袤的土地是黑隼部落自古以来的狩猎、渔猎与神圣祭祀范围,无数附属小部落皆在其影响或庇护之下。
西班牙书记官惊得差点掉了羽毛笔。如此庞大的领土要求,几乎囊括了整个上加州和下加州,以及大片西班牙宣称主权但从未有效控制的腹地!这胃口也太大了!
总督初闻也皱紧眉头,但闪索的说辞极富策略:“总督阁下,这片土地,西班牙可有足够兵力驻守每一个山谷?可有足够移民耕种每一片平原?据我所知,除了沿海少数传教站和圣弗朗西斯科等寥寥几个据点,这片土地对西班牙而言,更多是地图上的虚名和未来的愿景。
而对我黑隼部落,则是实实在在的家园、猎场和生存空间。”他顿了顿,声音压低,“与其保留一个无力控制、反而可能成为英国人或其它敌对部落渗透通道的‘虚名’,不如将其正式授予一个强大、且与西班牙结盟的势力。
这等于将一片充满未知风险的边疆,转变为一个由盟友掌控的、稳固的战略后方和缓冲区。黑隼部落在此生根,便是替西班牙看守这片广大的西侧门户,令英国势力难以从西海岸获得立足点。我们越强大,控制越稳固,对西班牙的东部核心殖民区而言,侧翼就越安全。”
这番“以空间换安全、化负担为屏障”的逻辑,结合西班牙目前捉襟见肘的殖民力量和东部的主要威胁,最终说服了总督。毕竟,承认一片自己实际控制不了的遥远土地属于盟友,代价几乎为零,却可能换来一个强大的山地屏障和共同对抗英国的助力。
最终,在正式文书中,这片广阔的区域被模糊而冠冕堂皇地描述为“黑隼部族传统领地与狩猎区,西班牙王国尊重其在此区域之统治权与自治权,双方约定共同维护此区域之和平,抵制任何第三方之侵犯”,并附上了闪索要求的大致地理坐标描述。对西班牙而言,这只是文字游戏;对闪索而言,这却是未来法理主张的第一块基石。
领土问题“解决”后,闪索提出了更具体、也更具冲击力的“贸易请求”。
“为履行盟约,更有效地打击我们共同的敌人,”闪索的语气变得务实而坚定,“黑隼部落需要提升自身的武装与机动能力。因此,我希望向西班牙王国购买一批军械与物资。”
他首先报出的数字就让总督差点呛到酒:“一万支燧发火枪,配属相应基数的火药、铅弹和备用部件。”
一万支!这几乎是西班牙在美洲数个重要要塞库存的总和!总督的第一反应是断然拒绝,这太荒谬了,武装一个土着部落到这种程度?
但闪索早有准备:“阁下,英国殖民者在东海岸的人口数以十万计,他们的民兵和正规军装备的火枪数量远超此数。若想真正在广袤山野和漫长战线上对其形成有效威慑和打击,没有足够的火器,无异于以卵击石。这批火枪并非一次性交付,可以分批次,在未来一至两年内完成。黑隼部落将以黄金支付,十足赤金。”
紧接着,他提出了更惊人的要求:“此外,我需要十艘可以进行远洋航行、配备至少二十门火炮的武装盖伦船,以及二十艘大型运输船。”
“船?!”总督这次是真的震惊了,一个山地部落要远洋战舰做什么?
“用于海上破袭和机动。”闪索的解释听起来合情合理,“英国人在东海岸的优势在于海运补给和沿海机动。
若我们能在西海岸拥有一支小型舰队,不仅可以保护我们自己的沿海利益,更可以在情报支持下,择机北上骚扰英国人的太平洋侧翼(此时英国人尚未大规模进入太平洋),或打击其可能的海上补给线。这能极大牵制英国人的注意力,缓解陆地上的压力。”他再次强调,“船款同样以黄金支付,且船员初期可由西班牙方面提供指导甚至部分骨干,我们的人将随船学习。”
还没等总督从战舰的冲击中回过神来,闪索又拿出了第三项请求:“五万套军服,包括冬装。统一的服饰能增强部落战士的归属感和纪律性,便于指挥和野外识别。” 为了说明样式,他借用了总督书桌上的羽毛笔和一张空白羊皮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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