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狐长生在地铁站第三层换乘通道尽头停下,手指在包内摩挲着U盘边缘。围巾夹层里的金属片被体温焐得温热,他并未取出。
他等了七分钟,直到下一班列车进站,车灯扫过对面站台的广告牌,才转身走进一间无人的公共卫生间。
他锁上门,从包里取出便携终端,插入U盘。屏幕亮起,文件列表中多了一条未命名音频,时间戳是凌晨四点十七分。他戴上耳机,按下播放。
声音断续,像是用老旧设备录制的,背景有轻微电流声。“……要见你……只有你能听……他们还在查……H-05那天,穿中山装的人来了,提着紫砂壶……说‘闭环不能留痕’……”声音到这里中断,接着是急促的呼吸,再没有下文。
令狐长生拔出U盘,重新塞进围巾。他走出卫生间,穿过两段换乘走廊,在第三个出口转入市立图书馆的地下通道。这里没有监控,入口处的自助借阅机旁有一台离线终端,是他三个月前设下的备用节点。他插入另一张伪装成图书标签的存储卡,调出痕检科的临时调阅权限,申请以“精神状态复核”为由,提见刘志广。
审批流程在十分钟内通过,系统显示调见地点为市第三医院心理干预科隔离室,时间定在上午十一点二十分。他看了一眼手表,还剩四十七分钟。
周正仁站在警局技侦科外走廊尽头,手里捏着一份打印单。他没进办公室,靠在墙边,用拇指反复折起又压平纸张边缘。
几分钟前,他调取了B座档案室过去七十二小时的权限记录,发现凌晨两点十七分有一次异常访问,使用的是文职警员张立新的卡。
张立新半年前被调往后勤档案组,名义上是轮岗,实际上是因为在一次内部审计中拒绝签字。但记录显示,此人从未参与过05号工地相关工作。更奇怪的是,技侦科的完整日志里根本没有这次访问的登记,只有安保科的刷卡数据留存。
他掏出手机,拨通一位老同事的号码。“帮我查一下张立新的排班,特别是昨晚。”他顿了顿,“还有,B座货梯有没有故障记录?”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有。昨晚两点十五到二十,货梯报修,说是控制系统短路。维修单是保洁组代报的,没留具体人员。”
周正仁挂了电话,盯着手里的纸。货梯停运的五分钟,正好覆盖档案室访问时间。而张立新,一个已经被边缘化的文员,为何会在深夜使用高权限卡进入核心档案区?除非有人替他开了门,或者,这张卡从未真正离开过某些人的手。
令狐长生抵达市第三医院时,隔离室的门已经打开。护士站在门口,确认了他的证件后,示意他进去。房间内没有录音设备,只有一张金属桌和两把椅子。刘志广坐在靠墙的位置,双手放在膝盖上,目光低垂。
令狐长生坐下,从包里取出笔记本和笔,没有打开录音。他先问了些无关紧要的问题:天气、饮食、睡眠。刘志广的回答简短,但逐渐放松。直到令狐长生提到“混凝土浇筑的气味”,老人的身体突然绷紧。
“那天……不是事故。”他低声说,“他们早就准备好了。模板封得特别严,连缝都用胶条贴了。我问工头,说这是防渗漏。可后来我看见……他们把人抬进来的时候,还活着。”
令狐长生笔尖一顿。“谁下令的?”
刘志广摇头。“我不知道名字。但有个领导模样的人来了,穿中山装,手里拎个紫砂壶。他跟工头说话,声音不大,我就听见一句——‘闭环要干净,不能留活口’。”
令狐长生写下这句话,笔尖在“闭环”两个字下划了横线。“还有谁在场?”
“穿白大褂的……有两个。一个戴口罩,走路有点跛。他一直在记东西,拿个本子……后来我看见他往混凝土里倒了一种药水,说是‘加固剂’。”
令狐长生抬头。“你记得那药水的颜色吗?”
“灰白色,有点稠。”刘志广突然抬手捂住头,“……蓝色铁门……他们把我带进去过……墙上全是编号……H-05、H-13……H-14……他们说,这些人都要‘清除’……”
他说不下去了,呼吸变得急促。护士从门外进来,示意谈话必须终止。令狐长生合上本子,轻轻拍了下老人的手臂,没再说什么。
走出医院,他直接去了图书馆。读者信箱37号是空的。他站在信箱前看了三秒,转身走向社科区的书架。他在《法医病理学(第二版)》的第三排找到了那本书,抽出后翻到夹着书签的页码。页脚的空白处,有一行铅笔写的字:“H-14非终点,H-0为源。”
他没有动笔修改,只是把书放回原位。
周正仁发来短信:“张立新,秦守业老部下。闭环,开始了。”
令狐长生回了一条:“H-0是谁?”
对方没有立刻回复。他站在书架间,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围巾的边缘。七分钟后,手机震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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