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正仁蹲在摩托车旁,手指顺着电瓶线摸到接头处。胶布边缘翘起,露出底下被刮开的绝缘层,铜丝断口整齐,不是老化。他没说话,把电工刀收进裤袋,抬头时令狐已经站在车后两米远,夹克拉链拉到下巴,手里拎着一个帆布包。
“不是巧合。”周正仁说。
令狐没应声,从包里取出一组银灰色电池块,接口带着防逆接卡槽。他蹲下,拆开旧电瓶,换上新组,动作像在解剖台上换器械。接通瞬间,仪表盘亮起绿灯。
“电动车在后巷。”令狐说,“我骑你那辆,你坐后座。分开进。”
周正仁点头,站起身拍了拍手。他外套内衬缝着“云庐”两个字,红笔圈过,线脚没松。令狐看了眼手表,十一点四十七分。预约时间是下午三点,加急通道,缴费凭证已由第三方账户完成支付,对方确认收到定金。
他们没再说话,一前一后穿过殡仪馆东侧围墙缺口,拐进一条窄巷。电动车停在废弃锅炉房背后,车座下藏着两套衣服:一套是深灰制服,胸牌写着“恒安医疗设备维护”,另一套是宽松休闲装,标签未剪,是周正仁昨天在商场用现金买的。
令狐换上制服,把旧夹克塞进包里,围巾留在原地。周正仁套上休闲装,戴上一副无度数遮光镜,镜腿内侧贴着一层薄铝箔。两人检查了鞋底,确认无追踪装置,随后上车。
电动车驶出巷口时,令狐绕了三个街区,中途两次停车观察后视镜。没人跟。周正仁始终低头,手指在膝盖上默写预约编号。车停在翠屏山脚下时,十二点二十三分。
会所正门藏在山坳转弯处,铁门紧闭,无标识,门侧嵌着人脸识别面板和数字键盘。周正仁按预约流程上前登记,出示身份证复印件和缴费凭证。门内传来女声:“请直视摄像头,保持三秒。”
他微微侧头,让镜片反光遮住瞳孔。门开一条缝,他侧身进入,沿主道走向接待楼。令狐则绕至北侧围墙,找到一处检修井盖,用伪造工单上的密码打开电子锁,顺着梯子下到通风管道。
管道内壁覆着隔音棉,爬行十五米后,出口在冥想室天花板夹层。令狐掀开活动板,落地无声。室内空无一人,深蓝色门框,墙面覆盖波浪纹吸音板。他从工具包取出镊子和证物袋,拧下通风口螺丝,取下一小段残留胶带——上面粘着几根短发和微量白色粉末。
他封好袋子,记下位置编号,沿走廊往接待区移动。地毯厚,踩上去没声音。拐角处,服务台后坐着一名助理,正低头整理文件。周正仁坐在沙发上,手里捏着一份宣传册,目光扫过前台背后的开放式档案柜。
柜子第三层,一份文件露出半截标题:“B工程结算报告(H-14批次)”。他起身假装倒水,绕到柜子侧面,借身体遮挡,抽出文件翻页。两页后,一张明细表赫然在目:项目名称“心理干预支持”,金额287万,收款方“云庐健康管理有限公司”,付款方“宏远市政”,日期在H-14尸检完成后的第四天。
他掏出手机,调至静音模式,快速拍摄三张。拍完放回原位,退回座位。五分钟后,令狐从走廊另一端出现,手里拿着检测仪,胸前工牌晃了一下,助理没抬头。
两人在茶水间碰头。令狐递过一个密封袋,里面是通风口取下的残留物。周正仁点头,从外套内袋摸出一张折叠的会员日程表——刚才助理接电话时,桌上的文件被风吹开,他顺手抽走一页。
“H-14终检归档,15:30。”周正仁低声念,“‘闭环确认’,签字人代号‘S’。”
令狐盯着“闭环”二字,没说话。他记得幸存者曾重复过这句话:“闭环要干净。”当时记录在第三医院的纸角,后来被清洁工取走。现在,这个词出现在会所内部文件上。
他们正准备撤离,走廊尽头传来开门声。一名穿灰色西装的男子走出房间,手插在裤袋里,步态平稳。令狐眼角扫到他右手无名指——指根有环状压痕,长期戴戒所致。李茂才死前供述中提过:“发钱的是个戴戒指的,从不露脸。”
男子经过茶水间时,目光在两人身上停留。周正仁低头咳嗽,用袖口掩住半边脸。令狐不动,只将证物袋悄悄塞进工具包内层。那人没说话,径直走向电梯。
电梯门关上前,令狐看清了他左腕袖口——一枚金属袖扣,雕着盘蛇图案,与张建国手臂纹身的蛇形完全一致。
“不是外围。”周正仁在电梯启动后低语。
“是节点。”令狐说。
他们分头行动。周正仁返回接待区,借口身体不适要求提前结束参观,助理递来退费单,他签了假名。令狐则绕到后勤区垃圾桶旁,翻找医疗废弃物。
桶底有一小堆焚烧残渣,纸片未燃尽。他用镊子夹出两片,拼在一起,显出半行字迹:“H-9记忆清除完成,样本稳定,移交S-3。”
字迹干涩,笔画带钩,与柯文昭笔迹样本中的“H组日志”高度吻合。他拍照后将残片装袋,顺手检查了垃圾桶材质——不锈钢内胆,底部有二维码标签,编码前缀“HA-GL”,与恒安基金会下属项目的设备编号规则一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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