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令狐将原始试管妥善安置后,与周正仁交换了个眼神,两人达成默契,驱车来到法医中心后巷,此时雨还在下,车稳稳停在了这里。
令狐没动,手里的保温袋压在腿上,封口朝内,像是护着什么活物。周正仁熄了火,雨水顺着车顶边缘滴下来,砸在引擎盖上,声音短促。他看了眼副驾,令狐的指节发青,但没松开。
他们没说话。刚才那支编号被换的试管还在令狐内袋里,真品,紫外灯照过,防伪纹清晰。送检的假样本已经被扔进垃圾桶,可他知道,那不是结束,是开始。
令狐打开车门,低着头走进后门通道。监控摄像头在拐角,他没抬头,径直刷卡进物证室,但没登记。他把保温袋塞进随身包,转身离开。三分钟后,他出现在市立医院B区病理科的低温库门口,刷了自己的备用权限卡,门开了。他把试管放进编号K-07的冷藏格,标签写的是“H7N9备样”,日期是昨天。没人会查这个库,更不会核对流感样本的流转记录。
凌晨三点十七分,令狐操作完样本存放事宜,系统里显示这支样本已经‘送检’,编号Y-07。而真正的证据,正安静地躺在医院的冷库里,编号K-07-0623,无人知晓。
周正仁在车里等了二十分钟。令狐回来时,他递过一张纸,上面是基站编号:JX-917。
“吴茵最后打出去的电话,信号是从这个基站跳出去的。”
“技侦不给日志?”
“说是设备故障,没备份。”
令狐把纸折好,塞进内袋。
“但我知道谁管这个基站。”周正仁点着烟,“老赵,通信公司退休的,以前给我装过监听设备。”
天快亮时,周正仁站在一栋老楼楼下,手里拎着两罐啤酒。老赵开门时穿着拖鞋,头发乱着,但看到周正仁,愣了一下,还是让他进去了。
“你说的那个时间,凌晨一点三十五左右?”老赵坐在电脑前,手指敲着键盘,“JX-917那天有次自动上传,系统报了信号漂移,日志留了十分钟。”
屏幕亮起,地图上一个红点闪了闪,定位在城北净水厂东侧,废弃泵房。
“漂移中心点在这儿,误差不超过五十米。”
周正仁盯着那个点。泵房,离气象站直线距离不到八百米。和“首聚点”坐标几乎在一条线上。
他没说话,把啤酒留在桌上,走了。
令狐回到办公室时,天已经亮了。他没开灯,直接打开笔记本,插上自己的加密盘。热成像视频还在,他一帧一帧往前推,停在03:18。陈默推着担架进入夹层,轮子碾过地面,留下轻微的摩擦声。他放大画面,记录下担架移动的起止时间,设备启动的瞬间,通风系统风速变化。
然后他调出赵德海的审讯记录。填埋作业开始时间:03:17。
再查李茂才的打卡记录。最后一次出现在监控里,是03:19。
这个时间点,是令狐按照计划存放重要样本的关键时刻。
三个人,三个事件,全在03:18前后两分钟内发生。
他把数据整理成表格,标红了时间列,加了一句备注:“非偶然,疑似系统性触发。”
加密后,通过医院内网转发给周正仁。
周正仁收到邮件时,正坐在食堂角落。他点开附件,看完,把手机扣在桌上。老徐端着饭盒走过来,坐下,没说话,先吃了两口菜。
“听说你们送的样本,被专项组接走了?”
“送了。”周正仁说,“流程走完了。”
老徐点点头,筷子顿了顿:“技侦那边,最近查什么基站日志,都被卡。”
“嗯。”
“你要是有备份,别放系统里。”
周正仁看着他。老徐没抬头,夹了块豆腐,咬碎了。
“小林昨天问我,旧案卷能不能扫描存档。”
“哪个小林?”
“法医中心新来的实习生。”
周正仁没接话。老徐吃完,把饭盒摞好,起身走了。临走前,留下一句话:“她问我,为什么H-05的尸检报告缺了三页。”
下午,周正仁去了法医中心。小林在整理档案室,背对着门。周正仁把一叠材料放在桌上,说:“这些是旧案复核的,帮忙扫一下,今天下班前交。”
小林转过身,点头。周正仁没走,靠在门框上。
“里面有几张照片,你要是看到,不用特别处理。”
“什么照片?”
“眼眶骨折的,鼻骨偏移的,还有……带编号的药剂瓶。”
小林的手停了一下。
“我看到了。”她说,“上周整理H-05卷宗时,也见过类似的。”
周正仁没动。
“但那几页被撕了。”她低声说,“我问过主任,他说材料遗失。”
周正仁从口袋里掏出一张U盘,放进一叠打印纸中间,推过去。
“今天的事,别提。”
小林没看U盘,只点了点头。
令狐在太平间值夜班。这是他申请的,理由是“近期尸源复杂,需夜间复检”。排班表上,他连续报了五天夜班。没人问为什么。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