监控屏幕里赵德海的手还握在左腕上,指节发白。令狐长生盯着那画面两秒,转身走向电梯。周正仁跟在后面,两人没说话,直到车开出警局地下车库,他才开口:“恒安联营的账还没封死。”
“钱流到空壳公司,但袋子是宏远埋的。”令狐长生靠在副驾,手里捏着工鞋纤维的二次质谱报告,“纤维上的聚合物涂层,和医疗废物专用密封袋一致。”
周正仁一脚刹住车,停在路口红灯前。“医疗废物?卫生站那块改建,是他们接的活。”
“不是巧合。”令狐长生把报告递过去,“赵德海接触的袋子,材质出现在卫生站化粪池采样里。同一批次,同一种封边工艺。”
周正仁没接报告,盯着前方车流。“所以他们用工程队,运的不是废料。”
“是废物。”令狐长生声音压着,“但不是普通的。”
车重新启动,拐进市局后巷。令狐长生直接去了毒理实验室。样本已经上机,是昨天从卫生站后巷地下管网取出的沉积物。他调出液相色谱图,放大代谢物峰位。X-7的母体结构出现在第三通道,旁边还挂着一个未命名的衍生物峰。
“这是什么?”他问技术员。
“初步判断是N-乙酰代产物,代谢中间体。常规镇静剂不会走这条路径。”
令狐长生把N-7井人体组织的检测图调出来,叠在屏幕上。两个谱系并排,衍生物峰的位置、高度、保留时间,完全重合。
“同源。”他说。
技术员点头。“能排除污染。这个成分不在临床用药清单里,也不在环保监测目录。它只可能来自同一批药。”
令狐长生摘下手套,拨通周正仁电话:“X-7是从卫生站排进管网的。不是误用,是系统性排放。”
电话那头沉默两秒。“我这就去调监控。”
周正仁赶到卫生站时,后巷铁门锁着。他没叫人开门,绕到隔壁商铺后窗,翻进杂物间。化粪池检修口在墙角,水泥盖板边缘有新撬痕。他蹲下,用手电照缝隙,底下黑泥里嵌着半截塑料袋,颜色发灰,和医疗废物袋一样。
他拍了照,发给令狐长生。
十分钟后,环保局执法车和痕检组同时到场。撬开盖板后,两名采样员穿防护服下去,用无菌铲取底层沉积物。令狐长生站在边上,看着样本瓶一个个装袋、编号、贴封条。
“这地方每周该有清运记录。”他对环保局的人说。
“系统里有。”对方翻着平板,“上季度三次转运,签收单位是‘康洁医废处理公司’。”
“车呢?GPS轨迹?”
“运输单上有车牌,但没实时监控数据。”
令狐长生把手机递过去,屏幕上是赵德海工鞋纤维的比对报告。“这个材质,出现在你们的转运记录里吗?”
对方皱眉。“这种袋是三级防护标准,我们备案的清运单位不用这个。”
“但它出现在这里。”令狐长生指了指化粪池,“而且沾过混凝土碎屑。”
周正仁这时从站内出来,手里拿着一叠打印纸。“三个月前,卫生站报修过化粪池堵塞。维修单是宏远工程队接的,项目编号和N-7泵房同一标段。”
令狐长生接过单子,翻到签字栏。“签字人是赵德海。”
“他不是只埋井。”周正仁说,“他还管排污。”
当晚,令狐长生在法医中心重看所有失踪者尸检档案。五人中,三人脑组织有GABA受体异常激活痕迹,两人血液中检出微量X-7代谢物。这些人在卫生站就诊后,平均七点三天下落不明。而宏远工程队在卫生站施工的周期,恰好覆盖每一次就诊后的四十八小时内。
他把数据导入案件板,画出时间轴。就诊、施工、失联,三点一线。
周正仁在另一头调取了市局治安监控。卫生站后巷摄像头去年因“线路改造”停用,但五百米外的便利店监控还在。他让技侦拉出过去半年凌晨两点至四点的出入记录,筛选厢式货车。
十七辆车,十一辆有清运标识。剩下六辆里,一辆无牌、无标识的深色厢货引起了注意。它出现过四次,每次都在施工队夜班期间,停在后巷口,停留时间三十七到五十三分钟不等。
“车牌被遮了。”技侦说,“但车顶轮廓有轻微变形,像是长期载重导致的钣金疲劳。”
周正仁把图发给车管所。半小时后,回复来了:同款车型,宏远工程队名下有一辆维修用车,车顶有相同形变记录。
“他们用自己的车,冒充清运。”他说。
令狐长生正在写技术意见书。他把X-7代谢物的同源性分析、医疗废物袋材质比对、脑组织药理反应三项证据并列,结论栏写着:“现有证据表明,实验性镇静剂X-7通过社区卫生站医疗废物系统被系统性转移,且与N-7井人体组织残留物具明确物质关联。”
他签上名字,盖章,扫描上传。
周正仁把视频截图、运输记录、账户流水打包,写了一份初步报告。标题是《关于宏远工程队涉嫌参与非法药物转移的侦查建议》。他点了提交,抬头看令狐长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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