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狐长生没动,手里的频谱图复印件还举在胸前,指尖压着那行“呼吸频率异常”的备注。 周正仁贴在墙边,右手已经按在警械包上,指节发白。
那人站在光里,白大褂洗得发灰,右腿微跛,口罩上方露出的眼睛一动不动。他没说话,也没靠近,只是抬起右手,从衣兜里摸出一支旧钢笔。
令狐长生缓缓放下纸页,没收回手。他知道对方看得见那行字。他也知道,这可能是唯一能确认身份的方式。
钢笔尖落在墙边维修记录单上,笔迹稳定,写的是“R-7,第三层”。五个字,和之前处方签上的“陈国栋”如出一辙。写完后,那人将一枚U盘轻轻贴在纸面,用笔压住,动作轻得像怕惊动什么。
周正仁喉咙里滚出一声:“你想让我们信你?至少说句话。”
那人没理他。左手缓缓抬起来,掌心朝上,三根手指微屈,拇指与食指捏合,做出一个止血带结扎的手势。动作标准,是军医培训里最基础的野外止血法。
令狐长生瞳孔缩了一下。他记得这个动作。令狐长生想起十五年前救援时那位右腿有伤的军医,结合之前在旧档案库查到的信息,进一步确定这位‘陈国栋’与除名的陈默有着千丝缕的联系。
他冲周正仁极轻微地点了下头。
周正仁没松劲,但手从警械包挪开了。他盯着那张纸:“U盘里是什么?药?什么药?”
那人没回答。目光扫过令狐长生手中的笔记本,又落回那张维修单。
令狐长生立刻翻开本子,撕下一页,用笔写下:“药名?保存条件?”字迹压得重,纸背都鼓了起来。他把纸递出去,手臂伸直,不越界,也不退让。
那人看了两秒,钢笔再次落下,在“第三层”下面划了三道短线。然后抬起手,比了个“三”的手势——三根手指并拢,掌心向内。
周正仁低声道:“三层冷柜?三小时?还是……三个人?”
那人没再解释。钢笔收回口袋,转身时右腿拖地的弧度比刚才明显了些。他推开防火门,身影消失在门后,门缓缓合拢,锁舌“咔”地一声扣上。
令狐长生上前一步,用镊子夹起U盘,放进随身携带的屏蔽袋。袋子是铝箔材质,原本用来封存生物样本,防污染,也防信号泄露。他没碰那张维修单,也没动那支笔。
周正仁盯着门缝:“他怎么知道我们在查R-7?怎么知道我们发现了呼吸频率?”
“他知道的不止这些。”令狐长生把屏蔽袋收进夹克内袋,“那支笔,写的字,做的手势——全在回应我们已经掌握的信息。他不是来传递新线索的,是来验证我们走到哪一步了。”
“所以他是试探我们?”
“或者,是确认我们还能走多远。”
周正仁盯着那张被划了三道线的纸:“三层冷柜。北光老厂地下二层只有两层冷柜。R-7机组旁边那个,是独立控温的,标着‘实验品专用’。”
“现在有三层了。”令狐长生说,“或者,第三层不是物理层级。”
周正仁没接话。他弯腰捡起那支钢笔,翻过来一看,笔帽内侧刻着一串数字:0412-03。他记下来,没再碰。
“不带回去验?”
“不用。”令狐长生摇头,“笔是道具,不是证据。他留下它,是为了让我们相信那行字。真要查,笔上什么都不会有。”
“那你信他?”
“我信那个手势。”令狐长生声音低下去,“十五年前,那个军医教完止血法,第三天就消失了。档案里说是调回部队,但没人见过调令。后来我在一份旧会议纪要里看到他的名字——陈默,临时外聘顾问,2003年除名。”
周正仁猛地抬头:“就是他?”
“步态、笔迹、呼吸模式,全都对得上。”令狐长生把笔记本合上,“还有那个U盘。老陈刚查过,SD卡是北光内部订制,U盘呢?查过来源吗?”
周正仁掏出手机,拨通痕检科电话。等了十秒,挂断。
“打不通?”
“语音提示‘线路忙’。”周正仁重新拨了一次,还是忙音,“不对劲。老陈从不关机。”
令狐长生盯着防火门:“他要是现在还在线,说明我们刚才的接触已经被监控。他要是断了,说明对方动手了。”
“那U盘呢?能看吗?”
“不能在内网。”令狐长生已经往楼梯口走,“去法医中心,用离线机。冷柜的事,先不报。”
“你不信谁?”
“我不信流程。”令狐长生脚步没停,“一个死人能在系统里签字,一个被除名的人能进疗养院、工地、药厂——只要流程认,假的就是真的。我们得先知道U盘里是什么,再决定走哪条路。”
周正仁跟上,脚步声在楼梯间回荡。下到一楼时,令狐长生忽然停下。
“怎么?”
“灯。”令狐长生抬头。头顶的荧光灯管稳定发光,没有闪烁。刚才在楼上,灯明明闪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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