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茵把背包搁在培训中心房间的桌角,手指在拉链上停了两秒。她没开灯,先走到窗边,掀开窗帘一条缝。楼下空无一人,但三小时前那辆停在巷口的银色轿车,曾绕着培训楼转了两圈。
她退回桌前,笔记本屏幕亮起。U盘插进去,文件夹弹出,标题是“教学案例_压痕分析”。她没点开,而是右键查看属性。在“作者”一栏的空白处,发现一段隐藏元数据:H-05_C7_match_v2。她把这串字符复制,粘贴进本地备份库的搜索框。系统跳出一个三年前的视频文件——她十岁时用父亲的老相机拍的,画面晃动,声音嘈杂。镜头里,吴明远坐在诊所椅子上,护士正给他后颈贴敷料。他抬手调整颈托,金属支架的弧度与U盘里的C-7导轨图完全一致。她截了三帧画面,用绘图工具叠加比对,三点重合误差不超过0.3毫米。
凌晨一点十七分,她合上电脑,把U盘拔出,塞进佛珠串的空心珠子里。门把手轻轻响了一下,像是有人用细铁丝拨动锁芯。她没动,等了几分钟,才把背包挪到床底,人躺上床,闭眼。脚步声在门外停了不到十秒,走了。
天刚亮,令狐长生站在法医中心地下三层的材料分析室。金属成分仪的显示屏上跳动着编号D-307的归档提示。他把从H-05尸骸上取下的牙冠碎片放进样本槽,手写标签贴在试管侧面,字迹潦草得像急诊记录。仪器启动,数据流开始上传市局数据库。他盯着传输进度条,在98%时按下紧急终止键,拔出存储模块。回到办公室,他调出D-307的原始报告,删除比对结论段,插入新的成分分析结果:金合金比例为Au72-Pd18-Ag8,与1997年城西门诊进口瓷冠修复体标准完全一致。他在报告末尾加了一句“疑似旧案残留物”,保存为PDF,通过内网发送至周正仁名下的离线邮箱,收件人地址用了三年前一个已注销的培训账号。
上午九点四十三分,周正仁坐在支队后巷的面馆里。手机震动,他点开邮件附件,看完直接清空收件箱。十分钟后,他拨通一个没存名的号码。电话响了五声,对方接起,没说话。
“老地方,十张。”
“烧过了。”
“我知道烧过了。我要的是灰里没化净的那部分。”
“你疯了?”
“钱翻倍,现在就要。”
对方沉默几秒,“西郊垃圾转运站,下午两点,别带车。”
下午一点五十八分,周正仁的摩托车停在转运站外围的土坡上。穿灰色工装的男人从侧门出来,手里拎着个塑料袋。他没靠近,把袋子扔在地上,转身就走。周正仁走过去,打开袋子,里面是半张焦黑的纸片,边缘卷曲发脆,但中间部分字迹仍可辨认:“吴明远,男,39岁,1997年8月12日就诊,主诉颈肩酸痛,建议行C7节段固定术。”他用镊子夹起纸片,放进密封袋,拍照后存入离线设备。
傍晚六点十二分,废弃公交站的顶棚漏着雨。周正仁靠在车尾,手电筒斜照地面。两分钟后,吴茵从北侧小路走来,帽檐压低,手里拎着打印纸袋。三分钟后,令狐长生骑着共享单车从南边过来,下车时围巾沾了雨水,他没摘,只用手抹了把脸。
三人围在车后,手电光打在打印纸上。第一张是C-7导轨压痕与吴明远后颈旧伤的叠加图,三处高亮区域完全重合。第二张是牙冠成分比对表,金合金比例标注了红圈。第三张是病历残页扫描件,姓名、日期、诊断内容清晰可见。
令狐长生从公文包里取出笔记本,翻到空白页,写下三行字:
1. 颈后压痕位置、形态、深度与C-7导轨吻合,非日常磨损所致。
2. 牙冠金合金成分与吴明远1997年修复体记录一致,市局无其他匹配案例。
3. 纸质病历残页经碳化程度鉴定,焚毁时间不早于2023年,与系统“十年前销毁”记录矛盾。
他合上本子,在封面写下“教学参考”,然后翻开最后一页,写:“H-05 = 吴明远,置信度 ≥ 92%”。笔尖顿了一下,划掉“≥”,改成“>”。
吴茵从佛珠中取出微型SD卡,插进手机。她点开一段15秒的视频,无声,画面是少年时期的她蹲在父亲身后,手指抹着药膏,镜头扫过那道弧形疤痕——边缘微凸,中间有细小穿孔,与C-7导轨固定钉的排列完全一致。她把手机屏幕转向两人,指尖停在疤痕位置。
周正仁盯着画面看了五秒,抬头问:“这视频,还有谁看过?”
“没有。”
“连备份都没有?”
“删了。只留这张卡。”
他点头,从口袋掏出打火机,点燃密封袋里的病历残页复印件。火苗窜起,他用手掐灭,灰烬落在泥水里。
令狐长生把笔记本收回包里,说:“明天你回A市,他们一定会查你的行踪。”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