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狐长生站在投影屏前，屏幕上并列着三张图：泵站尘土同位素谱、H-07骨损扫描图、ZH-3分子结构图。他用激光笔点在中间那幅。
“污染源来自泵站底部，他站在那里，长时间不动。然后被人带到积水池，浇进混凝土。ZH-3只用于池底防渗层，不是常规施工材料。所以他不是意外掉进去的，是被安排进去的。”
“就像H-01。”周正仁说。
“不一样。”令狐长生摇头，“H-01是藏尸，这是灭迹。H-01在暗格里，H-07是被封进建筑结构里。前者怕人发现，后者不怕。因为他们知道没人会去凿开市政工程的混凝土。”
周正仁盯着图纸上的虚线框，突然伸手摸向右耳疤痕。他没察觉这个动作，只是盯着那行手写记录：“7月23日，王德福班组负责浇筑池底”。
“那天是他的生日。”他说。
令狐长生没接话。他打开另一个文件夹，调出H-01病历残页的扫描件。右下角的钢印印痕再次放大，边缘有些模糊，但能辨认出“安和医疗组”五个字。他把这张图和ZH-3供应商名录并列放在一起。
恒安建设、恒安物业、恒安公益基金、北光药业、净安环保……名字不同，股权穿透后，控制人都是同一家族。
“这不是个人犯罪。”他说，“是系统在消化尸体。”
周正仁站起身，走到白板前，拿起记号笔，在“王德福”名字后面画了一条线，连向“泵站”“安和康复中心”“恒安建设”，又从“恒安建设”拉出一条线，指向“北光药业”。
“王德福出现在泵站，被安和接走，尸体埋进恒安承建的工程里，用的是北光药业关联公司生产的材料。”他停顿了一下，“这不是巧合，是流程。”
令狐长生看着白板，忽然说：“H-07颅骨里的ZH-3，颗粒形态有轻微挤压变形。”
“什么意思？”
“说明它被外力压进骨缝的。”令狐长生说，“不是掉落，是浇筑时，头颅还在动。”
周正仁笔尖一顿。
“你是说……他还活着？”
“混凝土初凝时间是四小时。”令狐长生说，“如果他在里面，意识清醒，大概能撑三十分钟。之后呼吸道被封闭，身体被持续压迫，直到结构定型。”
会议室陷入安静。窗外天色已黑，楼道灯自动关闭，只剩投影仪的光打在墙上。
周正仁把笔扔进笔筒，声音很轻：“他们不是杀人，是施工。”
令狐长生关掉投影，拿起物证袋，把ZH-3报告和骨切片一起收进公文包。他拉上拉链，金属齿咬合的声音在空房间里格外清晰。
手机又震了一下。
他拿出来，屏幕亮起，还是没有发件人，只有一行字：
“混凝土未干透，不要靠近搅拌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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