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狐长生把那块从排水管抠出的灰白色颗粒放进密封袋时,手指在袋口停了两秒。颗粒表面有轻微黏性,像是受潮后未完全干燥。他没说话,转身将样本交到技术科手里,只说了三个字:“加急。”
三小时后,检测报告出来,成分与AN-2001-H添加剂完全一致。
他立刻调出净安环保名下所有运输车辆的登记信息。十七辆车,编号从07到23。其中,07号车已在上一章被拆解,发现陈默血迹与伪造GPS装置。现在,令狐盯着屏幕上的08号车——维修记录显示,昨夜21:17,该车被申请“例行保养”,由净安环保内部技工提走,现停于城西汽修点。
他调取维修点监控。画面里,技工未打开引擎盖,而是直接升起底盘,作业持续四十七分钟,远超常规保养时间。收工时,技工用深灰色密封胶封住底板接缝,胶体未干,反光明显。
令狐拨通周正仁电话:“08号车正在被处理,封条已破。”
“谁批的保养?”
“净安自己走的流程,手续齐全。”
“我去找法制科拿查封令。”
周正仁挂了电话。令狐盯着监控回放,反复播放技工封胶的动作。那胶枪压得太低,喷口几乎贴着钢板,像是在填补某种内部空腔。他调出07号车的结构图,放大底板部分——双层钢板间有12厘米夹层,用于藏匿压缩污物包。夹层入口位于车体中段偏后,需拆卸三颗固定螺栓才能打开。
他记下位置,带上工具包出门。
周正仁拿到查封令已是两小时后。他没等文书送达,直接带人冲进维修点。技工站在车旁,手还搭在引擎盖上。周正仁亮出证件,下令:“车留下,人离开。”
技工没反抗,但临走前看了令狐一眼。
令狐没理会,蹲下检查底板。三颗螺栓已被拧紧,新涂的密封胶尚未固化。他用扳手逐一拆卸,动作稳定。钢板掀开后,夹层内没有污物包,只有一支密封完好的注射器,装在透明塑料盒中,盒外贴着标签:
北光药业|批号AN-2001-H|用途:记忆抑制剂|限:安和康复中心专用
令狐取出注射器,举到光下。药液清澈,无沉淀。生产日期为2003年6月15日,有效期至2005年6月。
“这不是医疗废物。”周正仁站在旁边,“这是在运活体药物。”
令狐不答,将注射器封入证物袋,立刻送往药检科。两小时后,结果确认:药液主成分为β-羟基丁酸衍生物,辅料含聚丙烯酸酯微球,具备缓释穿透血脑屏障能力,临床作用为短期记忆抑制。
“不是镇静剂。”药检科负责人说,“是定向清除近期记忆的制剂。”
令狐带回报告,调出北光药业的出库记录。2003年6月,共有三批次AN-2001-H制剂发往“安和康复中心”,每批十支,签收人署名“林志远”,加盖机构公章。
他联系市卫健局。档案显示,“安和康复中心”已于2002年12月因资质不符被注销,注册地址为城北旧工业区17号,现为废弃厂房。
“一个不存在的机构,接收了三十支记忆抑制剂。”周正仁坐在令狐对面,手指敲着桌面,“谁签的字?”
“卫健局没留签名样本。”令狐翻开北光药业提供的签收单复印件,“但章印边缘有细微锯齿状磨损,和秦守业私人印章的裂痕位置一致。”
“笔迹呢?”
“正在比对。”
文检科三小时后反馈:签收人“林志远”三字的笔顺、起笔角度、收尾拖带,与秦守业在多份内部文件上的签名完全吻合。尤其是“远”字末笔的顿挫回钩,为秦守业特有习惯。
令狐在记录本上写下:“药物去向虚构,审批链伪造。AN-2001-H未进入医疗系统,而是通过虚假机构流入非法渠道。”
周正仁盯着那支注射器的照片:“它去哪儿了?除了陈默,还有谁被打过?”
令狐没答。他调出吴茵的医疗记录。自H-13案发以来,吴茵多次出现短暂失忆、定向障碍、夜间惊醒等症状。脑电图曾显示颞叶异常放电,但无明确病因。
他让技术科提取注射器中药液的代谢产物模型,与吴茵最近一次血检中的未知代谢物进行比对。
比对结果在凌晨两点出来:匹配度91.3%。两种物质在质谱图上的主峰位置、保留时间、碎片离子分布高度一致。
“她体内有这东西的分解残留。”令狐看着报告,“不是一次性注射,是反复暴露。”
周正仁猛地站起身:“他们一直在对她用药?”
“不一定通过注射。”令狐指着报告中的一行数据,“代谢曲线显示,暴露呈周期性,间隔约七天。可能是口服,也可能是环境吸入。”
“安和康复中心是幌子,但药确实被用了。谁在用?”
令狐没说话。他调出恒安·云庭住户的投诉记录:失眠、幻觉、记忆模糊……三十七例,集中在2003年交付后的第一年内。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