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家夜宴,虽只设了几桌,但请来的皆是与盛纮交好、或是他有意拉拢的官员同僚,席面精致,气氛热烈。盛纮夫妇满面春风,尤其是王若弗,看着沉稳出众、已是进士身份的长子,只觉得扬眉吐气,往日因林噙霜母子积攒的郁气都一扫而空。
酒过三巡,气氛愈发热络。众人自然纷纷向盛纮和王若弗道贺,盛赞长柏年轻有为,前途不可限量,又夸盛纮教子有方。盛纮嘴上谦逊着“谬赞谬赞”、“小子侥幸”,那笑意却从眼底漫到了眉梢。
余嫣然作为在场的特殊宾客,又是县主之尊,座位被安排在女眷席的上首,与王若弗和老太太相近。她举止得体,并不多言,只是安静用餐,偶尔与身旁的明兰低声说笑两句。
待到一轮敬酒过后,席间话题稍稍停顿之际,余嫣然仿佛忽然想起什么,放下筷子,声音不大却清晰地开口,带着恰到好处的晚辈的崇敬语气:
“盛伯父,伯母,今日是长柏兄长的大喜之日,嫣然心中实在替他高兴。说起来,前几日我去看望师父时,他老人家也不知从何处听说了长柏兄长高中进士的消息,还特意问了几句呢。”
她这话一出,原本有些喧闹的席面顿时安静了不少。所有人的目光,包括盛纮和王若弗,都瞬间聚焦到了她身上。
国师程勇!那位深居简出、圣眷无两、在众人心中如同神仙人物的程国师,竟然会关注到盛长柏?还特意询问?
盛纮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呼吸都下意识放轻了,紧紧盯着余嫣然,生怕漏过一个字。王若弗更是激动得攥紧了手中的帕子。
余嫣然迎着众人的目光,微微一笑,继续用那柔和的嗓音,不紧不慢地说道:“师父他老人家听了长柏兄长的文章策论和为人品性后,沉默了片刻,然后点头说了一句……”
她故意顿了顿,吊足了所有人的胃口。整个花厅鸦雀无声,落针可闻。
“……师父说,‘此子心性沉稳,见识不凡,外圆内方,颇有古大臣之风。若机缘得当,好生磨砺,未来……当有宰辅之姿。’”
“宰辅之姿”四个字,如同惊雷,炸响在每个人的耳边!
轰——!
盛纮只觉得一股热血猛地冲上头顶,脸颊、耳朵瞬间变得滚烫通红!他下意识地挺直了腰板,胸膛剧烈地起伏着,激动得手指都在微微颤抖,差点打翻了面前的酒杯!宰辅之姿?国师亲口评的宰辅之姿?!这、这……这可是来自当朝国师、陛下最信重之人的评价啊!这分量,比十个同僚的恭维加起来还要重千倍万倍!
旁边的王若弗更是夸张,她猛地吸了一大口气,眼睛瞪得溜圆,脸上瞬间绽放出极度狂喜和荣耀的光芒,红光满面,仿佛整个人都要燃烧起来!她一把抓住身旁嬷嬷的手臂,用力之大连指甲都快掐进去了,嘴唇哆嗦着,想说什么,却激动得发不出完整的声音,只会“哎呦”、“天爷”地低呼,那嘴角咧开的弧度,简直恨不得能咧到耳根子去!
席间的其他宾客先是一愣,随即爆发出更大的惊叹和哗然!
“宰辅之姿?!国师真这么说的?”
“了不得!了不得啊!盛兄!恭喜恭喜!贵府真是要出宰相了!”
“国师慧眼如炬!此言定然不虚!长柏贤侄未来必定鹏程万里!”
“盛大人,日后可要多提携我等啊!”
恭贺声、惊叹声、奉承声如同潮水般将盛纮和王若弗淹没。盛纮努力想维持镇定,但那咧开的嘴角和怎么也压不下去的笑意彻底出卖了他。他连连拱手,声音都因激动而有些变调:“过誉了!国师过誉了!小儿年轻,当不起,当不起啊!哈哈哈……”
话是这么说,可他脸上那神情,分明是恨不得拿个喇叭,立刻将这“宰辅之姿”四个字宣告全京城!
就连一贯沉稳的盛长柏,在听到这番话时,也不由得怔住了,随即耳根微微泛红,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激荡。国师的评价,无疑是对他最大的肯定,也为他未来的仕途铺上了一层耀眼的光环。
余嫣然说完,便恢复了安静,仿佛只是随口转述了一句寻常的话,继续小口吃着菜。但她知道,师父这句“评价”(无论真假),远比那套文房四宝更能让盛家欢喜,也更能将盛家(尤其是长柏)与师父无形中拉近关系。
明兰在一旁看着父母欣喜若狂的模样,又看看嫣然平静的侧脸,心中了然,不由得暗暗佩服好友这番手腕。轻飘飘一句话,便送出了一份让盛家上下都无法拒绝、且感恩戴德的大礼。
这一夜,盛府宴席的气氛因国师的一句“宰辅之姿”被推向了最高潮。盛纮和王若弗脸上的红光,直到宴席散去都未曾消退,仿佛已经看到了未来儿子位极人臣、自己凤冠霞帔(王若弗幻想)的无限风光。
程勇国师一句“宰辅之姿”的评价,经由那夜盛家宴席上众人的口,如同长了翅膀般迅速传遍了东京汴梁的每一个角落。其引发的轰动效应,甚至超过了盛长柏本人高中进士的消息。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