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奇的话,像一颗投入绝对零度空间的深水炸弹,在会议室里引爆了死一般的寂静。
根治性切除?
短暂的、令人窒息的沉默后,是猛然爆发的、难以置信的哗然。
“苏奇!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一位副主任猛地站起来,他的脸色因激动而涨红,像看一个彻底失心疯的狂徒。
“这是Klatskin瘤IV型!教科书定义的绝对禁区!血管完全侵犯!你看不懂影像吗?”
他指着屏幕,声音都在发颤。
“这不是你那个‘苏氏暴露法’能解决的小问题!这台手术的风险不是高,是百分之百!你这是在拿病人的生命开玩笑!是在拿我们整个科室的声誉开玩笑!”
坐在角落的刘福志,眼中闪过一丝难以掩饰的快意。
太好了。
年轻人,你终究还是被胜利冲昏了头脑,终于要为自己的狂妄,付出代价了!
陈华大主任的脸色,已经铁青到了极点。
他猛地一拍桌子,发出一声巨响!
“苏奇!坐下!”
他的声音里带着前所未有的、火山爆发般的严厉与失望。
“外科医生需要勇气,但更需要对生命的敬畏!我决不允许你用一个近乎百分之百死亡率的方案去赌博!这不是治病救人,这是谋杀!”
陈华死死盯着苏奇,他真的认为,苏奇是被之前接二连三的、神话般的成功彻底冲昏了头脑,变得冒进、自负,甚至失去了作为一名医生的基本判断力。
“我们江城中心医院,承担不起这个失败的后果!”
“你,也承担不起!”
面对这铺天盖地的、几乎要将他淹没的质疑和斥责,苏奇没有争辩。
他知道,在此刻的他们面前,任何语言上的争辩都是无力的。
他需要证据。
一个能碾碎所有常规认知,能让所有“不可能”闭嘴的,铁证。
他走到影像工作站前,坐下,当着所有人的面,开始操作那套全院最先进的三维重建软件。
“你要干什么?”副主任厉声喝问。
苏奇没有回答,他的手指在键盘上快得出现了残影。
调取原始数据。
手动滤除噪点。
调整对比度参数。
他的操作,快到让人眼花缭乱。
“没用的!”那位老专家摇了摇头,“这套系统我们都玩烂了,再怎么重建,融合的组织也不可能变成分离的。”
然而,苏奇接下来的操作,让所有人的嘲讽都卡在了喉咙里。
他没有进行常规的三维重建。
他竟然开始手动修改渲染算法的底层代码!
一行行普通医生根本看不懂的指令,被他飞快地敲入命令行。
“他疯了?他在修改系统底层逻辑?”一个年轻医生失声惊呼。
屏幕上的三维模型,开始以一种诡异的方式闪烁、重组。
那些混沌的、融合在一起的组织,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以微米级的精度,重新进行着“像素校准”。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电脑要死机的时候,苏奇敲下了最后一个回车键。
嗡——
屏幕上,那个代表着肿瘤与血管融合区域的、原本模糊一团的模型,瞬间变得无比清晰!
在肿瘤与门静脉之间,一条比发丝还要纤细、散发着微弱辉光的、几乎看不见的线条,骤然浮现!
它就那么清晰地,横亘在代表着生与死的两片组织之间!
“那……那是什么?!”
老专家的老花镜“啪”地一声掉在了桌上,他整个人像被雷劈了一样,死死地盯着屏幕,浑身剧烈颤抖。
“间隙……”
“天哪!那里……真的有一条间隙!!”
会议室里,响起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
所有专家都疯了一样涌到屏幕前,他们揉着自己的眼睛,不敢相信眼前看到的一切。
这不是推测!
这是证据!
是苏奇用超越他们理解范畴的技术,从一堆废墟数据中,挖出来的、足以载入史册的铁证!
“炎性假包膜……你说的是真的……”副主任面如死灰,喃喃自语,他感觉自己几十年的医学信仰,在这一刻被彻底碾碎。
陈华主任看着苏奇那双过于平静、甚至平静到让他感到一丝恐惧的眼睛,心中的怒火,竟诡异地掺杂了一丝他自己都不愿承认的惊疑和狂热。
苏奇的阐述,太详细了。
详细到,仿佛他不是在“推测”,而是在陈述一个他已经亲眼见证过的事实。
但他不能冒险。
绝对不能。
这台手术的难度,即便存在间隙,也已经超越了人类的极限。
“讨论结束!”陈华做出了最终的、不容置疑的裁决,“按原计划,准备姑息性胆道引流。苏奇,你,立刻回办公室,给我好好冷静反省!”
术前讨论会,不欢而散。
苏奇被大主任以近乎“禁足”的方式,勒令“回去反省”。
当他走出会议室时,科室里同事们投来的目光,全都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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