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面前的电脑上，
是刚刚汇总出来的，
红沙镇所有居民的影像学资料和初步的生化检测数据。
他的【科研辅助模块】，正在对这些海量的数据，进行着深度的挖掘和分析。
他在找一个东西。
一个，所有人都忽略了的，“幽灵”。
……
三天后。
第一批加急送往江城总部的血清样本，检测结果传了回来。
消息通过加密卫星电话，由宁薇亲自拨打。
苏奇这几天都在搜寻那个“幽灵”，手机早已设置为免打扰模式。
宁薇的电话，直接打到了方博一那里。
方博一接通了电话。
实验室帐篷里，空气凝滞。
所有专家都停下了手里的工作，围拢过来，每个人的呼吸都下意识地放轻了。
“宁主任，怎么样？”
方博一竭力稳住自己的声音，但轻微的颤抖还是出卖了他。
“结果出来了吗？”
电话那头，宁薇沉默了几秒。
“方主任，食管癌的E-19/Y-7联合检测模型，在红沙镇的样本里，表现完美。”
“特异性和灵敏度，均超过99%。”
“好！”
帐篷里瞬间爆发出压抑的欢呼。
“但是……”
宁薇的转折，让所有人的心脏都悬了起来。
“L-23肺癌早筛模型，在我们用红沙镇的‘纯净样本’进行验证后……”
她停顿了一下。
“假阳性率，依然高达10.8%。”
“和之前的每一次验证，没有任何区别。”
电话里的每个字，都像一枚无声的炸弹。
实验室里刚刚升起的欢呼，戛然而止。
怎么可能？！
这个疑问，出现在每一个人的脑海里。
他们找到了完美的“鱼塘”，
采集到了最理想的样本，
排除了所有能想到的干扰变量。
为什么，那个该死的假阳性率，
像一个无法摆脱的魔咒，依然死死地缠着他们？
“这不科学！”
一名年轻的研究员失声喊道。
“我们的理论，我们的模型，每一个环节都经过了反复验证，不可能出错！”
“问题到底出在哪里？”
整个实验室，从狂喜的顶峰，瞬间跌入冰冷的谷底。
一种巨大的、无法被理解的挫败感，笼罩在每个人心头。
方博一握着电话，听筒里的忙音嗡嗡作响，他却许久没有放下。
那片刚刚出现在眼前的绿洲，转瞬变成了海市蜃楼。
电话挂断。
实验室里，死一般的寂静。
“苏主任呢？”方博一终于开口，声音沙哑，
“他还在帐篷里吗？”
“是的。”
旁边的工作人员声音里也满是忧虑。
“苏主任从昨天开始，就把自己关在里面，谁也不见。”
“他说，他在等一个东西。”
“等什么？”
“我不知道。”
所有人的信念，在这一刻，都发生了动摇。
难道……连苏奇，这次也无计可施了？
难道这个L-23项目，真的就是一个无法破解的死局？
方博一走出帐篷，戈壁的冷风吹在他脸上，他却毫无知觉。
他想去找苏奇，想问问他到底在等什么。
可他刚走到苏奇的指挥帐篷门口，就被一个人拦住了。
尹雪。
“苏主任在工作，任何人不能打扰。”
她的声音，像这片戈壁滩上夜晚的冰。
“可……”
方博一的话被打断。
“没有可是。”
尹雪看着他，没有多余的表情。
“苏主任说等，我们就等。”
方博一看着尹雪的脸，最终，所有的话都堵在了喉咙里。
他颓然地退了回来。
等待。
成了他们现在唯一能做，也最痛苦的事情。
……
苏奇的帐篷里。
他确实在等。
他面前的电脑屏幕上，并没有显示任何与L-23相关的数据。
取而代之的，是一幅巨大的，高精度的西北地区地质图。
图上，用红色的线条，标注着一条条深埋在地下的，复杂的矿脉走向。
苏奇的【科研辅助模块】，正在以一种恐怖的速度，运算着。
它将“491”矿区的地质勘探报告、矿石成分分析数据、历年的开采记录，
与红沙镇所有居民的患病率、病理分型、甚至是他们居住房屋的具体坐标，进行着多维度的交叉比对。
他在寻找一种关联。
一种，超越了生物学范畴的，隐藏在地理和化学元素里的关联。
两天过去了。
苏奇不眠不休，水米未进。
他的双眼布满了血丝，
脸色也因为巨大的精神消耗而显得有些苍白。
但他的大脑，却处在一种前所未有的高速运转状态。
终于，
在第三天凌晨。
电脑屏幕上，
一个微小的，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异常信号点”，被模块捕捉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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